夕阳快西下了,橘红色的霞光千里逶迤,教堂里除了正在做祷告的神父,已空无人迹,橘红色的斜阳透过精致的西式窗棂,把教堂内黄澄澄的西方神像映衬得熠熠生辉。
教堂前的广场上,只余三三两两的人影,已无上午时分风光无限、人烟喧嚣的婚宴场景。
一辆银灰色的暂新名牌自行车,安静又孤独地立在夕照中,背景是富有神话色彩的教堂和用红白地砖铺就的偌大广场,带着一种英雄落拓悲孤的色彩,很适合画家笔下三两笔着墨点精的画作,拙劣又写意。
而这样一辆自行车前,站了一双男女,一双衣着带着浓浓中国古风、如梦似幻、芝兰般精巧的少年少女。
“小初,这辆单车……要来做什么?”少女偏首望向身畔沉默的少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询问。
少年抿紧线形优美润泽的红唇,却仍抑不住抽搐的嘴角。半晌,抬手拨开遮掩住眉眼的浏海,少年醇雅压抑的声音轻轻晃晃的融入夕阳的橘光中,舒缓顺畅。
“……嗯哼,应该是我们回家的工具!”
实在不敢相信,他们竟会这么玩他。观月初敢打保票,躲在角落里窃笑的,除了那一对双亲,还有始作俑者的观月凌那个可恶又恶劣的女人。
嗯哼,好得很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观月凌,咱们走着瞧!
琉璃般精美的灰蓝眸中迸出冷芒,观月初微微冷哼,然后认命地拎来那些人好心的留下给他们的东西——一只挂在墨染腰间的绣花荷包,从中翻找有用的东西。
银行购物卡一张,可以到全国各个商场随意大刷特刷也不用担心会刷爆的那种,但,完全派不上用场,不能拿去当公交卡刷也不能去取现金打的回家;一支触屏的手机,竟是没电的;绣着三两朵雅治桃花的绢帕;小巧古雅的化装镜;一包汗巾纸……
墨染凑着脑袋瓜子到他面前,“小初,找什么?”
她的脸凑得极近,发髻上的金步摇的缀珠在风中发出叮咚的脆响,如绢的墨发轻轻的掠过少年的面颊,散发着幽幽的桃蕊馨香。低眸睨了她一眼,观月初忍住欲出口的叹息,“找能让我们平安回家的东西。嗯哼,染染,你身上有零钱吗?”
他身上所有的物什在换上这套以金线滚边的纯白斜襟收腰窄袖长袍后,便被那个居心不良的观月爸爸收去了,包括钱包手机,害他现在想打电话连络个朋友也不能。
“没有耶!口袋里的东西全都被小凌和千代子姐姐拿走了,换成这个绣袋给我呢!”
希望彻底被一桶来自喜马拉雅山顶的冰水浇灭了,忍住快要飙出口的脏话,观月初努力深呼吸,平复积了满腹的怨气。
可恶的观月凌,最好别犯到他手上,不然他绝对会有数不尽的完美剧本好好“招待”她一番,整得她有生之年内绝对不敢再兴风作浪、危害人间!还有那对助纣为虐的父母……
瞄瞄两人身上古雅华丽的衣裳,估计这样走在路上,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况且还要这幅模样骑自行车回家……观月初几乎可以预料到这条回家之路会有多悚动惊人!
将绣袋为她挂上,观月初捋捋她颊边的碎发,对她笑道:“嗯哼,染染,我们可能要骑自行车回家了!”
相对于他的坏心情,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整过的墨染就显得兴致勃勃,笑眯了桃花眼:“不要紧呀,这样也很不错呢!而且我也不算重,小初不会太吃力的!”
这算是安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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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坐在自行车上,双手抓住扶柄,待她坐好,观月初脚下一蹬,自行车驮着两个人行驶在夕照中的城市里。
轻风掀舞起两人的发,桃红色的衣袂与宽长的雪衣被迎面的风吹向身后,鼓动着,纠缠在半空中发出猎猎的声响,配戴在衣饰上的环佩晃动相撞击,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玉石击玉的声音泅染了霞光璀璨的城市。
自行车缓缓行驶在河堤畔平坦蜿蜒的人行道上,菖莆草蔓生的陡坡下是一条安静地流淌过城市的小河,路旁每隔百米便有一根粗大的电线杆,远远望去,如同曲谱上的五线谱,极有诗意。
夕阳红彤彤的霞光如一只顽皮的精灵,在河面跳动优美的舞蹈,发出粼粼的波光,闪烁在年轻的脸庞上。带着青草腥味的风吹过面颊,腾出一只手捋好凌乱纷飞的发丝,墨染双手环在少年精细劲瘦的腰杆上。
“小初,小凌嫁人了呢!”她轻轻的说,双手用力搂抱着少年的腰肢,嗅闻着空气中弥散的清爽干净的薄荷味道,那是少年身上的味道。
“嗯……”轻轻应了声,观月初认真的看着前方的路,视而不见路旁的行人望向他们或惊异或痴迷或好奇的目光。
“不过不要紧,小初还有我呢!”无须言明,她能感受到那份怅惘与孤独的心情。她笑着说,漫不经心的许下慎重的承诺。
“吱——”刹车声在傍晚的河道旁急促响起,有些刺耳。
套着靴子的长脚点地,雪衣下露出几点金色的花纹,雅治又高贵。停住了行驶的自行车,观月初侧身回首看她,如炬的视线从腰间的手默默移到她探到身畔的脸,笑靥桃夭,纯净又明媚、合宜又眩目。
“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少年盯着她,别有深意的问。
“知道啦!”墨染跳下车,鼓起腮帮子生闷气。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要这么问她一问?难道她真的有表现出这么无知丢人的模样吗?“结婚呢,就是两个相亲相爱的人,通过法律的形式签订合法协议,正式结为夫妇,两个人结成一个家庭,风雨同舟、共同品享生活的酸甜苦辣。嗯,就像浩次哥哥和千代子姐姐一样……”
这厢刚停放好自行车的观月少年,还未听完已忍不住要翻白眼了,这不是一个多月前观月凌在医院对她说过的话吗?这叫知道?
“还有小临和小凌,她们从此就有了自己的家,不能和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了。唔,只有结婚两个人才能永远在一起哦……”
所以观月宅今后只剩下小初一人了吧?谁叫小初没有结婚呢!有些冷清不习惯呢。
“嗯哼,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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