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越话一出口便已后悔,他娶太子妃,不是为了要她像下人一样伺候自己,便是对嫔妾,他也从未提过这样的要求。
可他是一言九鼎的君主,说出口的话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何况这时出尔反尔,不知沈氏心里会如何笑话他。
沈宜秋也觉意外,上辈子尉迟越待她虽冷淡,却也不曾为难过她,说起来妻子伺候夫君天经地义,她常做的也就是替他更衣而已。
然而太子既提了这样的要求,她没有拒绝的道理。她最擅长的便是逆来顺受,只是福了福,平静地应是。
尉迟越看她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有点难过,想解释一句自己并非有意折辱于她,又说不出口,憋在心里,脸色倒是越发不好看了。
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去了承恩殿后的浴堂。
太子生活简朴,东宫的浴池比蓬莱宫小了许多,不过八尺见方,南北各砌三层石阶,池底铺着莲花砖。
此时几个宫人正在往池子里灌注热水,见太子妃跟着太子一起来,还道他们要共浴,都吃了一惊。
可细观两人神色,并无什么旖旎的氛围,尤其是太子,活似有人欠了他五百吊钱。
宫人们也闹不明白状况,不敢多看一眼,恨不得把脸埋到胸口。
太子妃倒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平静地吩咐宫人准备澡豆、巾栉和寝衣等物,备齐后,便叫他们去门外等候。多些人盯着,只是徒增尴尬。
屏退了宫人,沈宜秋便对尉迟越道:“妾为殿下宽衣。”
尉迟越本来心怀愧疚,见她这公事公办的模样,气性上来,转过身面朝她,一言不发地托起双臂。
沈宜秋低下头,轻手轻脚地解开他腰间的玉带扣,取下腰带,脱下外衫,挂在旁边衣桁上,接着解开他中衣上的带子,替他宽下中衣,尉迟越匀称的胸膛便显露在眼前。
沈宜秋上辈子也常替尉迟越更衣,但仅限外衣和鞋袜。
尉迟越不喜欢与人肌肤相贴,便是行周公之礼,也很少除下中衣。
且寝殿中烛火昏暗,不比眼下浴堂中灯火通明,每一寸皮肉都纤毫毕现。
饶是夫妻多年,沈宜秋也有些羞赧,不由垂下眼帘,双颊染上霞色。
尉迟越看在眼里,心里微感得意,故意道:“太子妃很热么?双颊这般红。”
沈宜秋咬了咬下唇:“谢殿下垂问,是有些热。”她双眼被水汽侵染,越发显得婉转,她本是冶艳的长相,露出羞态便格外妩媚。
尉迟越的嗓音不觉变得低沉:“太子妃小心些,别热坏了。”
沈宜秋道:“多谢殿下关心。”一边替他解下裳。
不一会儿,尉迟越身上衣物几乎除尽,只剩下一条绲裆裤,围在劲瘦的腰间。
他知道太子妃在看自己,心里有些得意,他这身形多一分则太魁梧,少一分则太清瘦,端的是万里挑一。
宁彦昭一个只知道埋头读书的文士,有他这样的身板么?
沈宜秋也不得不承认,太子生得腰是腰腿是腿,身姿峭拔,算得赏心悦目。她不曾见过其他男子的身体,无从比较,但尉迟越者生得大抵是不错的。
只可惜她此时恨得牙根发痒,实在没什么心情欣赏。
尉迟越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等着她替自己解裤子。
沈宜秋不知如何下手,这么私密的事情,尉迟越一向是自己做的。
尉迟越却不打算放过她,催促道:“太子妃在等什么?”
沈宜秋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解带子,可裤子上的带子又细又多,她手一抖,不小心把个活结抽成了死结。
她一急,加上堂中燠热,额头上立即冒出一层细汗。
尉迟越声音里满是笑意:“太子妃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沈宜秋磨了磨后槽牙,可那裤带结成了死结,越是急越是解不开。
尉迟越轻笑了一声:“孤来。”说罢长臂一舒,从方才解下的蹀躞带上摘下一柄小胡刀,利索地将裤带割断。
沈宜秋非礼勿视地垂下眼,脸颊滚烫,红得好似熟透的虾子。
尉迟越本是作弄于她,这时却有些不好意思,没再显摆,转身踏入池中。
在热汤中浸了片刻,他重整旗鼓,转头对立在池边的沈宜秋道:“太子妃不来伺候孤沐浴么?”
沈宜秋已经懒得计较,走上前去,拿起布巾,开始替他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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