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果然沈墨白看着盘子笑了笑。没说话,只这一笑,已经比说什么都刺人。罗靖心里一疼,过去抱住了他,低声道:“委屈你了。”
沈墨白低头坐着没动,半晌道:“其实我早想找将军了——我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将军还是让我回常州吧。”
罗靖最不爱听他说这句话,脸色立时就变了,抓住他肩头冷冷道:“你说什么?”
沈墨白被他抓得咧了咧嘴。他肩上被哭丧棒打伤的地方青紫已经褪去,但内里仍然时时作痛,罗靖这一抓上来疼痛更甚。罗靖看他面上神情,手上略松了松,仍怒道:“我从前说过什么?你当我不敢打断你的腿?”
沈墨白垂下了头,半天才慢慢地道:“但是我呆在这里做什么?”
罗靖心里一软,狠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是抱住了沈墨白,半晌才道:“你哪里也不许去!”话虽说得硬,声音却软了。沈墨白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落寞。罗靖情不自禁将他抱得更紧,低声道:“这些日子我要整顿营里,等闲下来,我——我陪你在京城附近看看。这边的山景也不错,跟钟山差不多。”
沈墨白沉默地听着,没有回答。罗靖抱住了他,将他的脸轻轻按在胸前,手指描画着他的眉眼,低声道:“王尚书府里在闹鬼呢,请了两三个道士都捉不住,我看,那些道士都是假货,但凡能及得上你一分,也不会连个鬼都捉不住。”
沈墨白怔怔地听着,忽然明白他是在尽力找话来说,胸口微微涌起一阵酸楚,轻声应了一声:“嗯。将军知道是闹什么鬼么?”
罗靖哪里知道是闹什么鬼,他也不过是听营里那群少爷兵们训练之余胡侃了几句,实在找不到话说才拿来说给沈墨白听的,闻言不禁有些尴尬,道:“这——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根本是疑神疑鬼。”
沈墨白又嗯了一声,屋中一片寂静,忽听罗靖腹中一声鸣响,清晰无比,沈墨白怔了一下,抬头看他:“将军——还不曾用饭?”
罗靖这才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沈墨白看看桌上的饭菜,为难地皱起眉:“这些——”
罗靖拿过他剩下的饭菜就往嘴里扒,含糊道:“明天我去厨下看看,再有人敢给你送这种菜,我先抽他一顿鞭子。还有,别再叫我将军,叫我的名字——罗靖。”
沈墨白轻轻应了一声,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叫出来。他安静地撑着下巴,看着罗靖用着自己
暗流 。。。
用过的筷子和碗,吃着自己剩下的米饭和白菜,恍惚之间,觉得时光似乎就可以这样慢慢地流走,直到无可消逝……
27
移房 。。。
“爷都说了什么?”丁惠也没想到昨夜罗靖竟然会在东院过夜,这一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芳云犹带惊惧:“爷脸黑得好生吓人。说若是厨房再给东院送那样的菜,就让奴婢滚出府去。”
丁惠脸色阴沉,放在膝头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若是罗靖为了碧烟来训斥她,她早已准备好了解释,然而万想不到罗靖竟会为了东院那个沈墨白大发雷霆。沈墨白此人在她的新婚之夜闯入新房,而罗靖不但不加责怪,还跟他出去了半夜,到天将亮时才回来。虽然罗靖说是他的义弟,但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知道事实绝非如此简单。只是第二日罗靖就带了个碧烟来为她敬茶,让她暂时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妾身上。如今罗靖竟然在东院过夜,又为了沈墨白对厨下发怒,越发让她断定:这个沈墨白,也许才是劲敌。
“你们送了什么菜过去,让爷发这么大的火?”
芳云咬牙道:“这都是碧姨娘在害奴婢!奴婢接手厨房那天,她只说每天要给东院送三顿素斋,却没说一定要送时鲜的。这几天下了雨,鲜菜难买。奴婢昨天去得晚了,没有买到什么,就先尽着夫人和爷用了,把前天剩下的白菜热了热送过去,谁想到偏偏爷就会看见了。今天奴婢一问厨子才知道,原来东院那位,不但要时鲜菜蔬,还要细做,用的油和醋都要讲究,米也要江南的稻米,就连采买的帐也是单算,每月有多少用度,比夫人和爷这边还阔气!这样的事,碧姨娘一句也没有告诉奴婢,分明是要看奴婢的笑话!”
丁惠细长的眉紧蹙着:“先不要管碧烟。你说那沈墨白已经在府里住了很久了?”
芳云低头道:“是。厨子说他来的时候沈先生就在府里了,不过另吃素斋倒是后来的事。只是他也是爷进了京安家之后才雇来的,以前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
丁惠蹙眉沉吟。忽然芳雨从门外急急进来,丁惠一挑眉,斥责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芳雨连忙停下脚步,低头道:“夫人,碧姨娘那边在搬东西呢,爷让她搬到东院去住。”
丁惠呼一声站起来,又慢慢坐了下去,淡淡道:“搬就搬吧,搬出去也静心。”
芳云发急道:“可是爷这意思,这不是怪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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