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沉默了良久,池小喻艰难开口,“安家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安家老大今早打来电话特地要求我和你参加慈善晚会,保证晚会结束以后秦一琅将登上去越南的渔船。”
“我去。”池小喻恢复了平静,不管今晚将要面对的是洪水还是猛兽,是的,她必须要去。
颜行一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她安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又和她约好了试装的时间,便匆匆离开。
第四十三章
湖蓝色的露肩晚礼服,飘逸的簿纱面料,恰到好处的□,即能烘托出如公主般的纯情和华贵,仍不失性感。
颜行一有些失神地瞧着实木落地镜前的池小喻。优美的锁骨,纤长的脖颈,还有高高扬起的下巴,在黄色如雾般的灯光映衬下,就像幽幽湖畔边上肆意扬颈欢畅的白天鹅,宁静又祥和。她的优雅无人能及,颜行一的心不可歇止的咚咚狂跳起来,任由自己傻傻地站在她的身后。
“晚会需要跳舞吗?……我不会。”池小喻也有些愣神地凝视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缓缓地开口,稍显艰难。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如此这般的隆重打扮过了,当然上次在“惊世婚纱设计大赛”上的装扮是不算的,只因无法与其相提并论。眼前这看似低调的轻柔簿纱是真正的出自名家,一流的设计,一流的剪裁,细密不容人觉察的精致针脚,看似不经意的几朵同色绣花,虽没有多余的点缀,但无不是经过千锤百炼所特意制造的。又何况是悬挂在她纤长圆润脖颈上的那颗全球仅有两颗的限量天蓝色的巨型鸽子蛋,时刻迸发着惊人的耀眼光芒,瞬间抹去了一切的低调,似乎将她全身的焦点都集中到了这里,又似乎只为与她明亮的眼眸相呼应。
这一身简洁又不失华丽的得体装扮,彰显了颜家的财富,也显示了颜家大小姐的高雅品味,好一派不失人间烟火的天人之姿。
熟不知,她这个颜家大小姐竟与冒牌货无异。哪里是什么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虽不至于成为举止粗鲁,言语豪放的狂浪女,但也早已不是什么斯文人,会斤斤计较,会高声呼喝,为了基本的温饱发过传单,当过成衣模特,甚至可以为了三几毛的差价在菜市场里与卖菜的大妈争的面红耳赤。何为名门该有的风范,在她的身上早就不复存在。不会跳舞,不会假笑,不会与人周旋,更不会举着高脚杯装腔作势,当真是一无是处了。或许她唯一还拥有的便是自小所培养出的“高贵”气质了。
等了半晌,未见颜行一答话,池小喻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自己,自嘲地笑着问他:“你盯着我看什么?怎么?我这么穿很可笑吧?”
颜行一总算是回了神,抖了抖自己笔挺的黑色燕尾外套,也笑道:“我也一样,这么穿很滑稽不是吗?”
“不,一点儿也不。”池小喻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心里话。
同样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黑色长外套,紧紧包裹着他宽阔有型的肩膀和窄而并不显纤细的腰身上,显得是如此的完美。这样一个拥有着如军人一般的挺拔傲然身姿,举止优雅带着无究魔力的男人,高大、帅气、伟岸等等形容男人美好的形容词用在他的身上稍显逊色,任谁想破了脑袋也无法从他的身上联想到滑稽这个词。
池小喻的眼神很是真挚,惹得颜行一平静的心湖荡起了层层波澜。他上前两步,伸手环住了她的腰,他的胸膛自然而然地贴紧了她的后背,突然间一阵莫名的心安,仿佛只有那里才是他的归宿。而后,他紧紧盯着镜子里因为惊讶而涨红了脸的心上人,自己的大胆举动和怀里温热柔美的身躯,让他有些晕眩,连带着清晰镜子里的她也模糊了起来。没有征兆的,他的吻细细落在她的发间,紧接着是耳廓。
耳朵上的炙热触感,如电一般直刺进池小喻的心里,她如遭雷击,慌忙躲开,心却没出息的砰砰乱跳起来。惚然间,她竟想起了花放的脸。是了,今天她以颜爱池……颜行一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或许会有人羡慕妒忌恨,而花放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池小喻心惊肉跳,从什么时候起,她会在乎他了,难道是因为与他一起呆的时间长了,就潜意默化的也将他划分在自己所要在乎的人的范围内了?
池小喻手脚冰凉,只觉不可思议,来不及和颜行一说点什么,便匆匆钻进了试衣间。
看着她纤弱却倔强的背影,颜行一失措地喃喃自语:“小池,你还能躲多久?”
在试衣间里踌躇了很久,紧紧握着手机,手指却停顿在拨号键上面,迟迟摁不下去。池小喻是想给花放打电话的,可打通了她要说些什么,告诉他她今晚为什么没有站在他和闹闹的身旁却和颜行一一起出席晚会,告诉他其实她知道秦一琅是他的父亲,告诉他她有多恨秦一琅甚至想至他于死地,只因他是闹闹的父亲,他拆散了自己原本和谐的家庭,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不不不,知道了这些,他会比她更难堪,如果可以选择,这些她永远都不想让他知道。
不管怎么说,安家是不会和颜家撒破脸面的,他们想要的无非是颜家的支持,哪怕只是舆论上的支持,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大费周章想尽办法邀请到她这个颜家的大小姐了。
眼下也只能先做好这场戏了。
第四十四章
晶莹璀璨的水晶吊灯悬挂在洁白的天花板上,照亮了整个宴会大厅,大厅内三三几几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本次慈善晚会的规格是按照轻松的聚会模式。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巨型长桌上铺着白色百合图案的月白色桌布,来自各国的美食、海鲜,小点以及沙拉,从桌子的这一头一直蔓延到另一头,以供那些高贵奢侈无度的参加者积极投身于慈善事业的同时尽情享用。
这些人间美味,拥有着炫目的色彩,精致的造型,还有芬香扑鼻勾人垂涎的气味。即使是训练有素气质高雅的大人,也会忍不住一吃再吃。可大厅中唯一的孩子,却只是远远地扫过一眼,便无动于衷。
花放也摸不准今天的池闹闹是怎么了,自打许生将他接来,他便是这副模样,绷着小脸,时不时的还会皱皱眉头,毫无焦距的眼神透着不符合他年纪的迷惘。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池闹闹这是有心事,可一个比板凳高不了多少的孩子又能有多复杂的心事。在花放看来,无非就是玩具坏了不高兴了,挨妈妈骂了伤心了,也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场面太大,所以紧张了。
花放不以为然,却并不代表不重视。
花放示意许生去给池闹闹取些模样精巧又不甜腻的小点心,抬手揉着眼前毛绒绒的小脑袋,轻嘲道:“呦,小朋友,想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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