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如果他是那个父亲,如果阿雒是那个孩子……心脏骤然被揪紧了,一抽一抽地无法呼吸。
&esp;&esp;他很清楚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他很清楚自己面对这样的景况,应该全然不为所动才对。
&esp;&esp;他茫然转过头,见到那个失魂落魄的母亲,正瘫坐在地号啕大哭。
&esp;&esp;他知道阿寄是会流泪的。虽然她很少在他面前哭,他往往见到的是她哭过之后泪痕错纵的脸庞。他知道阿寄是个很心软的女人,若逢上这样的事,她一定是会哭的。
&esp;&esp;“——不好了,不好了!”突然街那头涌过来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更后头跟着的则是隆隆的马蹄声……有人一把扯起那个挡在路中间的妇人,惨声嘶喊着道:“叛军打进来了,快躲起来!快跑啊!”
&esp;&esp;走在前边的那一列兵士连忙转身,拔剑抽戈拦住这些慌不择路的人,“跑什么跑?再往前就是南北宫了,你能跑到哪里去?”
&esp;&esp;慌乱的百姓根本不管这些,一意往前直奔,兵士们骂骂咧咧地阻拦,刀刃上很快就见了血。然而立刻,他们也看见了那些骑马而来的敌军,无力抵抗的百姓在奔驰的马蹄下被踩成了肉泥!措手不及的兵士们面如死灰,那个男孩突然挣脱了束缚朝着这些敌人跑了过去:“娘亲!我娘亲呢!”
&esp;&esp;一匹战马在他面前高高地扬起了蹄——
&esp;&esp;“……陛下!”
&esp;&esp;顾拾陡然一震,转过了身。
&esp;&esp;街角的阴暗处,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正默默地看着他,揭下了风帽。
&esp;&esp;“中东门还未完全陷落,守城将士正在拼命堵上城门缺口。”男人道,“这是柳岑的一小部先遣部队,若后续不力,身陷城中,则不过覆没而已。”
&esp;&esp;顾拾盯着他,慢慢地道:“袁先生很冷静。”
&esp;&esp;袁琴无谓地笑了笑。“不过,若是这些人能生擒了陛下,柳岑就不必费那么多事了。”
&esp;&esp;喉咙里刮出来的惨叫声、兵刃交击的刺耳钝声、萦绕不绝的哭泣声、尘土飞扬的马蹄踩踏声……搅扰在都城的上空,绕成巨大的阴云。
&esp;&esp;顾拾亦笑了一笑,“是啊,朕……我从来便只有这一个用处。”
&esp;&esp;袁琴凝注着他的脸,眼神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悲悯。
&esp;&esp;“陛下是想将这天下交给哪一个刽子手?是交给心狠手辣的钟嶙,还是交给草菅人命的柳岑?”
&esp;&esp;袁琴安静地问他。
&esp;&esp;
&esp;&esp;顾拾终于趁着傍晚的人流抢出了开阳门下的狭窄小门。在他身后,那扇小门径自关闭了,城内的人绝望地拍着门,而城外的人绝望地离去。
&esp;&esp;顾拾今日没能找到什么吃食,只带出来两张胡饼,与阮寄、张迎几个团在太学废墟一间漏着月光的斗室里,一齐分着吃了。
&esp;&esp;他只咬了一小口,便全递给了阮寄。阮寄看他一眼,也没有多话,接了过来。
&esp;&esp;小阿雒大约是饿得没了力气,哭也哭不出声了,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不远处日夜攻城,兵戈、弓箭与马蹄震天价响,传到此处却莫名地安静下来。顾拾脑中又反复地出现那个马蹄之下的男孩涕泪交错的脸,心里却一刻不停地麻木地盘算着。
&esp;&esp;钟嶙看起来是要死守雒阳,柳岑如此孤注一掷,即使入城之后,也很有可能被拖入难堪的巷战。
&esp;&esp;他可以先带着阿寄逃到雒阳地界以外去,兖州、青州一带收复之后,又有王师镇守,尚算太平;而且去了那里,便可以见到等候已久的北地军队,只要他愿意,从那里与檀景同牵上线也是容易的。然后,他只需趁柳岑和钟嶙围着雒阳攻防厮杀之际,从大后方包抄柳岑,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esp;&esp;这就是袁琴今日与他剖析的计策。
&esp;&esp;这个计策万无一失,当钟嶙发动兵变之前,顾拾也曾是这样谋算的;兵变之后,所不同的只是他要从外方往内打,倒反而让他省去了守城的麻烦。
&esp;&esp;“……郎主。”张迎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低声道,“我听闻中东门已经失守了?那内城……”
&esp;&esp;“我逃出来的时候,中东门还在支撑。”顾拾淡淡地道。
&esp;&esp;张迎叹口气道,“柳将军为什么一定要先打雒阳呢?”
&esp;&esp;顾拾道:“他以为我在雒阳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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