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橐橐的脚步声。有人在喃喃地说什么汽油。“我知道棚屋里有个水桶。”然后,我听见了母亲的声音。我又惊又喜,接着又担心焦虑起来。那人说话说到一半,就突兀地停了下来。几分钟过去了。我又一次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然后,我的眼睑挣扎着张开,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她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肃然危坐。妈妈!你找到我了!你终于来了!我真想把这些话大声呼喊出来,但却无能为力。我只能抖擞起精神,稍稍挪身,好让母亲刚好能够注意到我。她倒吸一口凉气,弓下了身子。整个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葛丽泰,”她说,“我来了。你还好吗?”
她也被绑了起来吗?所以她才没有急匆匆地冲到我的身前?我张口欲语,却没有出声。
“求你了,”母亲转过头,向人恳求道,“让我到女儿那边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看来她是你的女儿喽?”
说话的人语带嘲讽。我把目光艰难地扭向母亲看着的方向,望见了她。她倚墙而立,离我母亲坐的那张椅子不过数尺之远。金黄色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脸周围。身上穿一件蓝色的印花连衣裙和亮色羊毛衫。平淡无奇,普普通通。如果没有手中那个长长的黑色物体,她简直和别的任何女人毫无差异。当我意识到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以后,我原本因为母亲的出现而稍微振作的精神,又瞬间低落了。她找到了那把斧头,我原本打算买来防身用的斧头。母亲未经许可,不敢私自移动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
“让我去她那里看看。”
心理医生抓狂地用手捋顺头发。手指头遇着头发打结的时候,她猛拽了好几次,才挣脱出来。她的动作古怪,难以预测,看上去像是迷惘失措,迟疑不决,与我们两个人独处一室的时候大不相同。
“凭什么?”
她来到小屋的时候,我正独自一人,正合她的心意。然而,母亲的到来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有孩子吗?”母亲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胆怯,“如果有,我就相信你能理解。”
良久,一阵沉默。心理医生似乎在深思熟虑。最后,她当着母亲的面,挥了挥手里的斧头。
“好吧,不过你可得记住了,我手里有这个。要是你耍花招,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用上它。”
话音刚落,母亲就已跪倒在我的身旁。
“甜心。你这是何苦呢?”
她温柔地把我的脸蛋捧在手心,用她冰凉的手指从我的脸颊一直摸到喉咙。她满脸痛惜,我自忖她一定看到了那处痕迹。亚历克斯用领带留下来的痕迹。我应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我想起了树林里,树枝刮擦过我的面庞,眉毛上的划伤,还有重重地击打在脑袋和肩膀上的船桨。我思索着浸透我胸口的液体,软塌塌的头皮,还有被绑住的双手双脚。三天前留下来的擦伤痕迹和我现在的样子比起来反倒不足挂齿了。母亲靠近了些,似乎想要亲吻我的脸颊。然而并非如此,我听到她对我耳语。
“我不知道她也在这里,然后就被她袭击了,我的钱包和手机都被她拿走了,就在我……”
正说话间,急促的脚步声迫近。母亲被一把拉了起来。就在她被人拉走的时候,我听见她仍在恳求:“就当是两个母亲之间将心比心。看看那些擦伤和划伤……我的女儿现在真的非常需要我。她还发着高烧,快要烧坏了。至少先让我给她喝点水吧。”
一提到水,我就痛苦地感觉到喉咙焦干,脑袋里似有烈火炙烤。我必须赶紧找点东西喝,迫切需要。可显然心理医生的耐心已经超出了极限,神情也不再迟疑,看架势,她即将采取某种行动。她粗暴地把我母亲推回到原先那张椅子上。
“别的我都管不了,”她冷酷无情地说道,“我只需要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她弯下身子,在我母亲身上做了些手脚,但我说不清具体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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