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越来越紧地收紧手指,似乎要把她捏碎。
他的眼睛红通通地盯着她:“桑离,两年半了,我不敢回国,我怕看见你,更怕空气里都有你的影子。这样说很肉麻是不是?其实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是,我就是这么贱,居然还会找上你!”
他绝望地看着她:“我错了,我真是不该对你抱一点希望!你放心,我走,我永远不回来。不管哪个国家,我这辈子就是死在国外,也不会再回来!”
那天,她对他最后的记忆,就是这样痛苦的眼神、绝望的表情,还有恶狠狠的毒誓!
那时,她只是在心底努力克制那些翻滚着的不舍与不忍,她压根不会想到,这个世上真的有个词,叫做“一语成谶”。
那天,她只是沉默着,面无表情地从向宁家离开。一路上都有些恍惚,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恍惚,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结束了,又有什么才刚刚开始。
到团里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团长看见她的一瞬间如释重负,一把抓住她,又爱又恨地说:“小祖宗,你忘了今天下午要跟团出去演出吗?全团都在找你,你干嘛关手机啊!”
桑离这才恍然大悟地拿出忘记开机的手机,手忙脚乱地问团长:“怎么办,他们都走了吗?”
团长是个女人,人到中年却仍然气质很好,看见桑离这个样子,只是恨恨地伸手戳一下桑离的额头,转身拖出桑离的行李箱:“都在这里,我找人帮你拿来的,你现在马上出门,坐地铁,不要坐出租车,半小时内赶到火车站,他们在候车大厅等你。”
“好!”桑离答应一声,拎起行李箱往外冲。
只听见团长在后面喊“慢点跑,小心点……哎你这孩子别那么毛躁,稳着点”,可是桑离顾不得了,只能努力往前跑,渐渐地便听不见团长的喊声。
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桑离几乎已经快要虚脱,远远地看见候车大厅里已经开始检票,桑离拨开人群就往里面挤,突然被身后的人拽住,她恶狠狠地回头,猛地就看见梁炜菘的脸!
她吓一跳,仔细看看,真是梁炜菘,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手里捏两张火车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梁老师,你们还没走?”桑离兴奋地转过身,看着梁炜菘问。
梁炜菘无奈地叹口气,晃晃手里的票:“其他人已经走了,我刚给咱俩换了下个车次的车票。”
“啊?”桑离瞪大眼,失望之余才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顺势滑坐到旁边的座位上,呆呆地看着站在一边的梁炜菘。
梁炜菘在她旁边坐下,递过来一张车票:“傍晚的车,明天晚上到,咱们还要等一个下午。”
桑离内疚地说:“对不起梁老师,害你在这里等我。”
“不用太内疚,”梁炜菘看看桑离,“我也是有事耽搁了,索性就打电话告诉他们要晚点到,结果他们说你也迟到了,我说那正好,咱俩还能做个伴。”
桑离全身放松下来,靠坐在座位上,舒口气:“好久没跑步了,真要命。”
梁炜菘则打量一下嘈杂的候车大厅,微微皱一下眉头,问桑离:“要不要换个地方等车?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坐在这里,太乱了。”
桑离不想与他单独相处,便直觉地反对:“不用了,就这里挺好,万一再错过火车就太没面子了。”
梁炜菘却沉下脸:“让你走就走,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桑离惊讶地看看梁炜菘,心想这还是第一次看他发脾气!
可是也不敢反驳,终究还是乖乖地随他去了他位于南二环附近的公寓。
那是桑离第一次去梁炜菘在市区内的临时住处。
简单的两室一厅,环境幽雅的小区,桑离有些拘束地坐在沙发上,看他打开音响,又拎两瓶纯净水出来,在她身边坐下,一个个拧开瓶盖。
桑离小心翼翼地往远处挪一挪,可梁炜菘还是觉察到了。
他突然笑了——就是那笑,在逆光的条件下,让桑离蓦地一惊!
是突然,就让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里,那永远穿着斗篷、遮住面孔、阴郁恐怖的吸血鬼!
只是在这念头稍纵即逝的瞬间里,桑离惊恐地看着梁炜菘,她眼里的恐惧那么明显,可是梁炜菘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他了然于胸地笑着,看着桑离,眼神里流露出若隐若现的光芒!
桑离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她心惊肉跳的时候,她看到梁炜菘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唰”地一声,便拉上了窗帘!
正午阳光下,厚重的窗帘挡住一些光,让梁炜菘的面孔更加模糊。他站在那里,距离桑离大约两三米远的位置上,他微微眯起眼,似乎是在审视着什么。
就在桑离准备夺门而出的刹那,突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脱掉。”
桑离的大脑瞬间停摆!
她看见他笑得风轻云淡,好像在说什么顶不重要的事,然而又目光狠戾,无须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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