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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第1页)

片寄给李蕙仙说:“衣冠虽异,肝胆不移。见到了我的照片就像见到我本人一样。”后李蕙仙来到日本,二人才得以重聚。

李蕙仙不仅照料梁启超的生活,还对梁启超的事业有过不少帮助。学者考证最早的夫妻报人应该是梁启超和李蕙仙夫妇。梁启超说不好官话,为此曾吃过不少亏。“戊戌变法”初期,梁启超已名动京城,光绪帝久闻其名,但在召见他时,因梁启超不谙官话,彼此难以交流,光绪帝大为扫兴,只是赏他六品衔。这使得梁启超痛下决心学好官话。李蕙仙自幼长在京城,官话说得自是流利。她到日本后,梁启超便请夫人教自己学习官话。不久,梁启超的官话说的便极为流畅,在社交场合就得心应手了。

1915年,张勋复辟时,梁启超参加护国军,讨伐张勋,对一家老小放心不下。李蕙仙深明大义,鼓励他说:“上自高堂,下至儿女,我一身任之。君为国死,毋反顾也。”

梁启超对李蕙仙敬爱有加,有时也有些怕她,所以亦有惧内之名。冯自由的《革命逸史》曾写“梁任公之情史”,认定梁启超的婚姻并不美满:“李女貌陋而嗜嚼槟榔。启超翩翩少年,风流自赏,对之颇怀缺憾,然恃妇兄为仕途津梁,遂亦安之。”

梁启超的外孙女吴荔明回忆外祖母时也说:“李蕙仙婆是个较严肃的人,性情有点乖戾”,“所以家里的人,都有点怕她”。

梁启超与李蕙仙相敬如宾,一生只吵过一次架。李蕙仙弥留之际,梁启超追悔莫及,对长女梁思顺说:“顺儿啊,我总觉得你妈妈的那个怪病,是我们打那一回架打出来的,我实在哀痛至极始终不忍说,现在忍不住了,说出来想把自己的罪过减轻一点。”

1924年9月13日,李蕙仙因患乳腺癌去逝,梁启超写下《祭梁夫人文》,文曰:“我德有阙,君实匡之;我生多难,君扶将之;我有疑事,君榷君商;我有赏心,君写君藏;我有幽忧,君噢使康;我劳於外,君煦使忘;我唱君和,我揄君扬;今我失君,只影彷徨。”

而梁启超的《亡妻李夫人葬毕告墓文》亦饱含深情,这篇文章梁启超“做了一天,慢慢吟哦改削,又经两天才完成”,自许为“一生好文章之一”,并让梁思顺、梁思成等子女与媳妇林徽因“都不妨熟诵,可以增长性情”。

1899年,康有为命梁启超赴檀香山办理保皇会事宜。一日,檀香山一位加入保皇派的何姓侨商设家宴招待梁启超,遇到了令梁动心的女子何蕙珍。

何蕙珍是何姓侨商的女儿,芳龄二十,从小接受西方教育,16岁便任学校教师,英文极好。当日侨商亦宴请西洋人,故令她做梁启超的翻译。在认识梁启超前,何便对梁极为仰慕,曾匿名撰文为梁启超争辩,梁得知后,极为感激。在檀香山期间,梁向何学习英文,二人暗生情愫。

临别时,何蕙珍含情脉脉地道:“我万分敬爱梁先生,今生或不能相遇,愿期诸来生,但得先生赐以小像,即遂心愿。”梁启超不忍拒绝,答应馈赠。数日后,梁启超依约将照片赠与何蕙珍,何亦回赠亲手织绣的两把精美小扇。

分别后,梁启超思念何蕙珍,情感澎湃。他自陈:“酒阑人散,终夕不能成寐,心头小鹿,忽上忽落,自顾生平二十八年,未有如此可笑之事者。”

不久,有人劝梁启超娶一位懂英文的女子做夫人,助其事业发展。梁启超沉思片刻后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敬她爱她,也特别思念她,但是梁某已有妻子,昔时我曾与谭嗣同君创办‘一夫一妻世界会’,我不能自食其言;再说我一颗头颅早已被清廷悬以十万之赏,连妻子都聚少散多,怎麼能再去连累人家一个好女子呢?”

梁启超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他在家书中将与何蕙珍的一段情和盘托出,并告诉李蕙仙自己对何蕙珍的态度,说自己忍痛做出了“万万有所不可”的决定。李读罢后回信说:“你不是女子,大可不必从一而终,如果真的喜欢何蕙珍,我准备禀告父亲大人为你做主,成全你们;如真的像你来信中所说的,就把它放在一边,不要挂在心上,保重身体要紧。”

梁启超接到妻子的来信后,急忙复信,让妻子不要告诉梁父此事,并再三向夫人表白,对何蕙珍已“一言决绝,以妹视之”。信中说:“此事安可以禀堂上?卿必累我挨骂矣;即不挨骂,亦累老人生气。若未寄禀,请以后勿再提及可也。前信所言不过感彼诚心,馀情缱绻,故为卿絮述,以一吐胸中之结耳。以理以势论之,岂能有此妄想。吾之此身,为众人所仰望,一举一动,报章登之,街巷传之,今日所为何来?君父在忧危,家国在患难,今为公事游历,而无端牵涉儿女之事,天下之人岂能谅我……任公血性男子,岂真太上忘情者哉。其于蕙珍,亦发乎情,止乎礼义而已。”

也有说法称梁启超原本想娶何蕙珍为妾,但何以任公使君有妇,文明国不许重婚为由,婉言拒绝。

梁启超对何蕙珍,完全做到了发乎情,止乎礼,但即使如此,梁启超也曾被其师康有为斥责为“荒淫无道”。

梁启超任袁世凯政府司法总长时,何蕙珍曾来到北京,向他表示欲与之结秦晋之好。但梁启超只在总长的客厅里设宴招待了何蕙珍,对于何的告白,婉转拒绝。何蕙珍失望而返。李蕙仙病逝后,何蕙珍再次到北京看望梁,但梁启超仍然婉拒。对于梁的做法,何蕙珍的表姐夫、《京报》编辑梁秋水很是气恼,恨梁薄情,说梁“连一顿饭也不留她”。

梁启超曾想将何蕙珍介绍给中年丧偶的同门师弟麦孟华,但何蕙珍以恪守独身主义终生不嫁为由,婉言谢绝。

据冯自由的《革命逸史》记载,李蕙仙与梁启超结婚时,带来两名陪嫁丫环,一个叫阿好,一个叫王来喜。王来喜即王桂荃,她聪明勤快,深得梁氏夫妇的喜欢,家中事务甚至财政都由她掌管。1903年,王成为梁启超的侧室。

梁启超从不张扬自己有妾一事,他在信中提到王桂荃时,多称“王姑娘”、“三姨”或“来喜”。1924年,李蕙仙病重,王桂荃怀上小儿子思礼,适值临产时,梁启超在写给好友蹇季常的信中,才第一次用“小妾”称呼王桂荃。

王桂荃对孩子们很是疼爱,梁启超所有的孩子对王桂荃的感情都非常深,他们管李蕙仙叫妈,管王桂荃叫娘。

在王桂荃朴实无华的教育下,梁启超的9个子女多从事科学工作,并涌现出三位院士:建筑学家梁思成、考古学家梁思永均于1948年当选中央研究院首届院士,火箭控制系统专家梁思礼1993年也当选为中科院院士。

1968年,85岁的王桂荃与孩子们四散分离,最后在一间阴暗的小屋中与世长辞。

“文革”后,梁家的子女们在梁启超与李蕙仙的合葬墓旁种下了一棵母亲树,立碑纪念这位培育了数名栋梁之材的平凡母亲王桂荃。

【风雅】

梁启超13岁时,在广州越秀山三君祠见到陶濬宣用魏体楷书写的一副楹联后,久久不愿离去。从此,他对书法艺术产生浓厚兴趣,常以书法临池为日课,专心学习书法。

1897年,梁启超应邀到湖南长沙的时务学堂做中文总教习,谭嗣同将自己“二十年刎颈交”——唐才常介绍与梁启超相识,二人相见恨晚。唐才常以菊花砚相赠,谭嗣同为此砚题铭曰:“空花了无真实相,用造莂偈起众信。任公之研佛尘赠,两君石交我作证。”适时,湖南学政江标去职离湘的前一日到梁启超住所辞行,见砚与铭,欣然连夜刻成。此菊花砚成为凝聚维新四志士深情厚谊的历史见证。

后谭嗣同喋血于戊戌变法,唐才常就义于“武力勤王”,江标空怀满腔热血,英年早逝。“赠者、铭者、刻者皆已殁矣”。而菊花砚在梁启超被迫流亡国外时丢失。怀想旧念,梁启超常常神情有伤,他还在《饮冰室合集·诗话》中写道:“戊戌去国之际,所藏书籍及著述旧稿,悉散佚,顾无可留恋。数年来所出入于梦魂者,惟一菊花砚。……今赠者铭者刻者皆已没矣。而此砚复飞沉尘海,消息杳然,恐今生未必有合并时也,念之凄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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