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付月山也没想过,打工还没半个月就被抓包了。李爷爷和季奶奶都找他谈过,但都很默契地没往叶栀子那边说,他们担心刺激到叶栀子。他们偷偷跟过去看付月山的打工情况,见没有危险,并且付月山太倔,他们也只好作罢。时间越长,存的钱越多。付月山变着法的探究母亲想吃什么,他就会去买。无论是炎夏还是酷冬,叶栀子都穿长袖。夏天时付月山问他不热吗,叶栀子笑着说,不热,妈妈身体不好,容易发冷。其实是为了盖住日益增多的伤疤。不管怎么努力,母亲的身体总是很消瘦。付月山又不能完全明白为什么母亲就是胖不起来,反而越瘦越厉害。他和母亲说,你等我长大,我会拼命读书,当个好医生,我会治好你的病。母亲说好,我等你。但是母亲食言了。“栀子是吃安眠药自杀的。”季奶奶满目哀伤:“在月山拿到心仪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后,就自杀了。”付月山外出打工几天后,就收到了他母亲离世的噩耗。犹记几日前,在他撒谎着说是同学结伴旅行而准备外出时,母亲还笑着对他说,注意安全,玩得开心。还有最后一句,要记得想妈妈。当是这则噩耗惹得他心智全面崩溃,他总觉得,母亲是在和他道一场永世不再见的别。后来就阴阳相隔,永世不得相见。他从李爷爷和季奶奶口中得知,在母亲去世的前几日,也就是他刚走的那天晚上,付祥带着那个女人回来了。不知道总回来做什么,或是为了钱,或是怪母亲看病花了太多钱,总之是没什么好事。那几人一起,有谈判,有争吵,不休不眠,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不欢而散。隔了两天,母亲自杀了。葬礼上来了很多亲戚,全都是男方这边的家属。母亲是独生女,外公外婆早年意外去世,其余亲戚都不愿惹晦气。毕竟这是丧事,不是喜事。男方家属对于男方所行之事多半是事不关己,部分近亲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当谈及照顾时,他那亲的爷爷奶奶如拾了烫手山芋,推掉了。付祥不大情愿。付月山也一样,李爷爷季奶奶也一样。他只和付祥说,走远点,别再回来,我和弟弟不用你照顾,我们还想长命百岁,毕竟我妈还没四十岁就被你逼死了。付祥扇了他一巴掌,睡在他怀里的弟弟被惊到,他不顾脸上红肿的巴掌印,赶忙先安抚了弟弟。但比起前两年的一次拳打脚踢,这次算轻的。后来付祥和那女人走了。他真的不想再去管这些事了,好累,真的好累。可是妈妈让他照顾弟弟,李爷爷季奶奶对他的关心和照顾,都是他不能走的理由。他在心里夸栀子花仙女聪明,给他留了不能走的理由。其实他从未怪罪过他母亲,只是想想,在那两人作恶多端时,他母亲心里是不是被活活刨开了。那两日里,她内心的纠结生死,痛苦绝望,是不是已经叫她死过千千万万遍了。那么,那长达八年的痛苦,母亲是怎么煎熬的。很奇怪,明明他几天时间就累到快倒下去了。他又开始责怪自己,要是不撒谎,不去打工,要是当时他在他母亲身边,他母亲看见他时,会不会就突然不想死了。
第20章
“付祥和栀子是在我和老头子搬来的三四年后才过来的吧。”季奶奶仰首回忆:“那时候他们刚结婚不久,听说俩人是老同学,感觉挺甜蜜,但谁能想到啊,物是人非。”李爷爷接着说:“两个小年轻工作很拼命,跟邻里相处得也还行。小山出生之后,栀子手忙脚乱,老太婆过去帮忙,但是没想到更乱了。”季奶奶难得浮现一点笑容,说道:“是了,我们没有孩子,我也没经验。”孟轻舟面上尚算冷静,闻言后稍抬眸。季奶奶遗憾地说:“可惜了,就是没给老头子生个孩子。”李爷爷立即瞪她一眼,道:“我和你结婚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吗?结婚如果不是为个我爱你,那我为什么要和你过这么几十年。”他又哄着:“我们不是有小李子吗。”季奶奶忙笑着说是,是。老一辈人很不乐意说“我爱你”,李爷爷和季奶奶却仿佛是家常便饭。即使是他父母,那么浪漫,也不经常说“我爱你”。孟轻舟笑笑,或许是他没听见。李爷爷望向孟轻舟,严肃,认真:“小孟,好好待他。”他又稍做警告道:“我这个老头子呢,身子骨还算硬朗。”孟轻舟认真对望,点头说是。“他喜欢了你十二年。”季奶奶近乎恳求:“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十二年?孟轻舟抑下心头颤动,郑重道:“您放心,我不会走的。”孟轻舟与二老道别之后,便下楼寻付月山。付月山坐在秋千上睡着了。秋日午后的阳光,青草与泥土,木质的老秋千,眯着眼睛仰头睡觉的付月山。大约是浅眠,孟轻舟的脚步声已经放得很轻,但他还未完全靠近,付月山的眼睛迅速对他聚焦,笑着问:“下完棋了?”“嗯。”孟轻舟走过,并未坐下,问:“我陪你回去休息一会儿?”付月山就拉着孟轻舟的手,懒洋洋地起身,短暂地伸了个懒腰,道:“好啊。不过你们谁输了啊?”“我输了。”孟轻舟与付月山往对面走去。付月山笑道:“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输。”“取悦长辈。”孟轻舟幼稚道:“若是我太得意,长辈把你藏起来了,我上哪抢去。”“如今不兴抢婚了。”孟轻舟望他,以眼神询问,那怎么办?付月山哧哧笑起来,笑了几声后便说:“把我的心抢去,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走。”“那你的心在哪?”“这就要问问你把它放哪去了。”孟轻舟又问:“全都在吗?”付月山笑道:“都在,都在。”这幼稚又无限甜蜜的对谈在进入房间那一刻停止。孟轻舟将付月山抵在书柜上细细亲吻,每一次触碰,每一次落在湿红之处的呼吸,无一不是温柔至极。他动作很轻,很轻,右手掌覆上付月山的后脑勺,左手却极有侵略性地缠在他腰上,大拇指来回摩挲着腰窝。眼镜孤零零地被捻在付月山的指间,软绵绵而无力。这份绵长而细腻的亲呢被不经意落下的书打断,付月山抵在孟轻舟肩膀上轻轻笑起来,不知是笑那本落下的书,还是笑自己已经红到发烫的耳朵。孟轻舟亲吻了下付月山的耳朵,而后弯腰去捡那本书。他把书重新放回书柜上,眼神故意却做出偶然的样子,扫视了书柜上密密麻麻的书籍,最后视线锁定在最上面的那一层。付月山的书柜有进行整理,每一层都有标注时间,将一年内看完的书都归到一层。书柜很大,往下数还有两三层空着。最上面写着的时间是,2007年。也就是十二年前。但是那一层的有一半是空的。“07年的书比较少。”孟轻舟说。“后半年才开始看的,当时也静不下心看,就比较少。”付月山答。孟轻舟询问:“我可以看看吗?”付月山沉默了两秒,而后点点头说:“可以。”短暂的两秒钟,孟轻舟却看见了付月山心里提起的一口气。书柜里有他的时光,有他的秘密,但之于书是从十二年前开始积累,那大概多是不好的回忆。付月山太聪明,他虽然不知道李爷爷会与孟轻舟谈到哪一步,但他从孟轻舟下楼的那一刻起,心就没有放下来过。人大多都希望自己在最爱的人面前永远是以美好的姿态,付月山也无异于常人。一如他母亲当年掩藏在衣服下的伤疤,他如今也不想让孟轻舟看见他的伤疤。但如果孟轻舟想看,他便会给他看。从孟轻舟注意到书柜开始,他便知道孟轻舟想知道什么,而他会同意孟轻舟回首那段他都想忘却的沉痛回忆,还有他年少时期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都只是因为太爱孟轻舟。孟轻舟揽过付月山稍显僵硬却又强作轻松的肩膀,轻声哄他:“先休息,以后记得了再看。”李爷爷说,付月山很会藏话,爱藏心事,孟轻舟感受过,但他觉得,他在付月山面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他每次都能察觉到付月山的情绪好或坏,不仅仅是他对付月山的关切,还有付月山在他面前时会有的放松。每次付月山情绪不对时,只要他再多哄几句,付月山就会同他说。虽然只说自己不开心,从不说具体为何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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