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岭闭着眼,原本被月光照得朦胧的房间,已经被昏暗所充斥。
大概是梦中感觉到了什么,他嘴唇抿了抿,抬手在脑门上抓了两下,凉意侵袭下,他缩着肩膀往被子里躲。
并不知道,那耐心潜伏的凶兽,正静静等候着猎物放松警惕,陷入沉睡。
待被子里的呼吸重新平缓,虚空凝结出一个人形,侧身躺下,由后方将人抱紧,脑袋往下,将鼻尖轻轻抵在青年的发顶。
洗发水的气味争先恐后的往鼻腔里钻,江域收紧胳膊,满足的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陈岭这一夜睡得沉,却并不安稳。
腰上像缠了一条又宽又厚的腰带,密不透风的勒住他,挣脱不开。后背也被挡了一堵墙似的,让他无法翻身调整姿势。
半梦半醒间他意识昏沉,无法打倒睡意坐起来查看情况,等到清晨醒来,揉着因为姿势原因而略微酸痛的左边肩膀,他才察觉到有些不对。
陈岭顷刻间醒觉,趴在床沿上往下看。
拖鞋规矩的摆在地上,鞋尖整齐地对着房门,没有异常。
他重新坐起来,喊了一声:“五铢钱,你过来。”
挂在门框上的五铢钱自己晃动起来,随着越荡越高,它带着挂绳一起脱离门框上的钉子,落到了床上。
陈岭问:“昨晚我房间里有人?”
说出来的是问句,表情却十分肯定,隐含几分威胁,暗示五铢钱不准撒谎。
五铢钱昨晚看得通透,大佬不怒而威,没有收敛气势时更是煞气惊人,可眼前的青年显然是大佬的软肋,该听哪个的话,不言而喻。
“有,是江……”不敢直呼名字,它学着陈岭私下里对江域的称呼,改口道,“是老祖宗。”
陈岭:“……”就知道是他!
枕头边放着三清铃,枕头下压着黄神越章印,不远的地方还有赵迅昌坐镇,哪个妖魔鬼怪不想活了敢上他的床?!
就是五铢钱不说,他也第一个怀疑江域。
不过跟上次不一样,老祖宗学精了,居然知道帮他把弄乱的鞋子摆回去。
要是换了别的普通的鬼,现在已经被他用墨斗线缠成球,一脚给踢飞了。
陈岭捏着拳头暗自思索片刻,有了决定,这才起身下床。
洗漱完毕走出房间,发现赵迅昌已经起来,正在院子里练太极,金刚鹦鹉就缩着脚和脖子,呆呆的蹲在石桌上围观。
嗯,像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
陈岭走过去,曲指弹了下它的屁股:“蹲得这么没形象,你媳妇儿会不要你的。”
小蓝听到媳妇儿这一称呼,一个激灵站直,雄赳赳气昂昂地昂起脖子,圆圆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岭:“媳妇,媳妇,小媳妇。”
赵迅昌抽空扫过来一眼,冷哼一声:“等着,待会儿就领你过去。”
完了又转头冲小徒弟抱怨:“真是儿大不中留,自从第一次去过基地后,成天就想着往那儿钻。你是不知道,它一到基地就跟疯了似的直往里飞,进繁育室后就别提了,进了鸟窝就肯不出来,也不知道两只鸟在里面干什么。”
金刚鹦鹉像是知道老爷子在说自己,转过背去,尾羽上下颤抖,以示抗议。
陈岭噗嗤笑出来,抱起鹦鹉去了厨房。
吴伟伟早睡早起,这会儿正从冰箱冷冻室里拿之前买回来的馒头,准备上锅蒸。
见他陈哥进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陈哥早啊。”
“早,我来帮你做早饭吧。”
陈岭把鹦鹉放下,从冰箱里取出一个橙子,剥开后切成小块儿,放进碗里后搁到鹦鹉面前。
金刚鹦鹉美滋滋的吃起来,明明没有表情,但就是让人觉得,它因为师父的吐槽不高兴转为了高兴。
吴伟伟从兜里摸出几个瓜子,给它放到旁边,对陈岭说:“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陈岭点点头,那就先把三人的碗筷拿出去吧,刚拉开碗柜,一团灰色的影子定在角落,两手捧着一块儿油亮的红烧肉。
被人类的影子罩住,老鼠猛地扭头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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