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柚子听得鱼姬言语越发惊讶,“那鱼姬姑娘所要寻觅的阿鼻大城究竟为何?”
鱼姬叹了口气,“阿鼻大城乃是地狱道中最为残酷的业报之城,与这人间道本属不同的世界,只有在人间出现极大浩劫,也就是而今这般皇气迁移之时才会比较接近人间,即便如此,也还隐于万丈地心烈焰之下。”
潇湘柚子思索许久方才言道:“既是如此凶险之地,姑娘为什么还要冒险前去?”
鱼姬咬咬嘴唇,半晌方才回答:“只因心中有一疑难,唯一可能知情之人没了踪迹,我已寻遍六道,唯有这阿鼻大城尚未去过,所以甚是肯定那人就困于阿鼻大城之中。”
潇湘柚子闻言微微颔首,“听鱼姬姑娘这番言语,想来必然有些渊源,小生既然应承了姑娘,一定会护送鱼姬姑娘完成此行。”
鱼姬神情宽慰,更是感激,“如此先行谢过柚兄。”言罢转眼看看苑中的云乱与连蝉两人,“他二人既已重逢,只需跨乘皮驴就可脱困,不必再为他们忧心。反倒是时辰将近,我等唯有赶去阿鼻大城现世之所,免得误了时辰,又得等上数百年。”
言语之间两人早已消逝无踪,这片偌大的荒苑中又只剩下连蝉与云乱两人。
云乱寻得连蝉,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也知这里并非久留之地,于是携了连蝉走出回纥使馆,才跨上皮驴,就隐隐听得阵阵马蹄之声,更夹杂无数喊杀鼓噪,叛军已然攻入长安!
云乱牢记那鱼姬赠予皮驴时的叮嘱,心知不可向东行,于是掉转驴头,向西奔去。
皮驴神骏,须臾之间已远离长安,一路上风声激烈,连蝉偎在云乱怀中,哪里敢睁眼细看?
也不知道奔出多少路程,突然听得前方人声鼎沸,似乎有千军万马齐声呼喝一般。
云乱心惊,慌忙停住皮驴,仔细分辨,却是无数人在呼喊:“国忠与胡虏谋反!”
云乱、连蝉两人对望一眼,心想莫非这神驴的脚程赶上了数日前出逃的皇帝不成?
就在这时几支利箭破空而来,簌簌几声,插在前方的地面,只见前方山麓转过几匹骏马,马上乘客都是吐蕃人打扮,背后尘土飞扬,不知有多少追兵!
云乱见得这般情状,慌忙驱驴躲在一边。
那几个吐蕃人虽极力逃生,但都没能够逃过背后密如织网的箭雨,不多时都被一一射下马背,恍如刺猬一般,早就一命呜呼!
云乱与连蝉躲在路边的树林之中,见得这等异变,心惊肉跳,不知前方出了何等状况。
就在此时数十匹战马奔腾而过,马上都是大唐的兵将,个个铜盔铁甲戎装在身,手中兵器犀利无匹,杀气腾腾!
骑兵纵马越过那几个吐蕃人的尸身,追逐前方吐蕃人走脱的几匹快马,以确认党羽都已伏诛。
而后许多步兵跟了上来,围住那几个吐蕃人的尸身,突然之间有人看见云乱与连蝉隐于林中,放声高呼:“那里还有两人!”
片刻之间,无数手执兵刃的士兵直奔云乱、连蝉而来!
云乱见对方人多势众,慌忙催促皮驴奔走,然而在这林间,始终左右受阻,不得其路,好不容易甩开后面紧紧跟随的追兵,重回大路,却见得前方矗立数十骑骏马,正是先前越过的一队骑兵!
为首一人手执长枪,竟是弃连蝉而去的夫郎窦鼎!
云乱、连蝉、窦鼎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三人心中都是一惊!
适才前方的马嵬驿发生兵变,杨国忠伏诛,窦鼎率兵到此本是为了格杀走落的余党,不想在这里与云乱、连蝉狭路相逢。
数日前弃下老母妻小而逃,本以为连蝉已丧身于长安的兵祸之中,不料突然在此地见到,更与那回纥胡人共乘一驴,想来自然是做下了有违妇道的行径,立刻从惊讶变为嫉恨,顿起杀心!
窦鼎高呼诛杀乱党,一面挺枪便刺,云乱自然不能让他伤到连蝉,慌忙催促皮驴闪避,掉转驴头狂奔,然而左近都被骑兵堵了个严实,稍有停顿,只听“扑哧”一声,窦鼎的长枪已扎进皮驴后腿尺许!
窦鼎原本以为伤了云乱的坐骑,云乱、连蝉两人势必会被吃痛的畜生摔下地来,不料枪一扎入皮驴体内,就如同扎进一大桶生胶,紧缠沾韧,哪里还扯得出来?
云乱见皮驴受创,也顾不了许多,高声喝叱,那皮驴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载着背上的云乱、连蝉从马匹之间细微的空隙中穿了出去,转眼间已经冲过骑兵的围困!
而紧握长枪不放的窦鼎被挑离马背,连带飞速飘起,就如放上半空的纸鸢,被皮驴带着飞跃崇山峻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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