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
这是她一贯的开场白。
只是她从没在这么早的时候来过,则言微微一怔,随即淡笑点了点头道:“你且稍歇片刻,饭做好了我便给你送来。”
他要去做晨诵,之后还有一些庙中之事要处理,其实是没有空闲给她做饭的。
不过不要紧,他本身就不愿理会那些锁事,推了就是。
金刚庙住持意在由他来接承衣钵,则言却意在行走人间,现下本就是两相僵持着。
公玉卿的出现则是令则言的处境变得尴尬。
“你气色好似不太好。”
错身而过时,则言感受到了公玉卿的疲惫和些微的虚弱感。
公玉卿下意识摸了摸脸,轻叹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先前在冥界被折腾的心神俱疲,还被无知无觉借走了不知多少的寿与运,她气色会好才怪。
公玉卿扑到则言刚叠好的床铺上,抱着枕头舒服的叹息一声道:“老和尚若在聒噪你便告诉他们我很快便走,就算求着我我也不会留下。”
则言刚刚抬起的脚步放了下来,转头对着屋内道:“你要去哪?”
他的脸色有些怪异,因着公玉卿正躺在他刚刚睡过的地方,抱着他刚枕过的枕头,似乎还非常陶醉的嗅了嗅,那种感觉……像是被人调戏了似的。
先前她也睡他的床铺,每一次都让他觉得不适,她走了便立刻将沾了她味道的东西全都换掉好好的清洗一番。
这种做法可以解释成洁癖或避讳,也可以说成是逃避。
好似沾了她的气息便是沾了红尘烟火似的。
一种出家人不可亲近的红尘烟火。
听说她要走,他又蓦的升出些怪异的心情,而他将其归咎为担忧。
担忧她再出去闯祸,引出更多的孽债。
公玉卿没发现则言的隐忧。
她正懒洋洋闭着眼睛,一边听着庙内的鼓声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要去趟北方,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了。”
她还要去找爹呢。
现下柳小姑娘情形稳定,还有一只凶恶的小黑猫护在身边,里外用不着她担心,而且就算她担心也没用。
则言听了她的话‘哦’了一声后脚下无声的离开了小院。
公玉卿便也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不多久之后被饭菜的香气唤醒,狼吞虎咽吃完了倒头又睡。
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结果是再一次被饭菜的香气所唤醒。
吃饱喝足之后,潇潇洒洒挥手而去,踏着夜色一路向北而去。
则言将她不爱吃的菜一点点吃完,而后收拾好碗筷,转回来之后盯着微微凌乱的床铺看了看,慢条斯理的换下沾了公玉卿气息的床单,打了水慢慢的洗了起来。
这一晚是阴历的十六,天上的月亮额外的圆亮。
则言在月亮下慢慢的洗着床单。
月光亦如水,洗不尽愁肠。
公玉卿则在山林间慢慢的走着。
月光很美,清风温柔,鸟叫虫鸣声便也显得悦耳动听起来。
她踏着枯叶,抚过翠枝,看起来脚步轻松,实际上心思仍有些拉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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