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每一位女子的生辰八字,再往后翻,却又写是某日某时,该女子生了男女婴儿,养得百日后竟写着入药二字,其上还用朱笔将那孩子的生辰给勾去。那老厚一本帐薄其间写了怕不由几百位女子,而后的婴儿,更是可达千人。期间册上满是朱笔勾销的痕迹,张入云知道,这每一笔勾去的就是一条人的性命。看到后来,一双虎目已是满含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此时耳旁却想起隐娘的声音,只听她道:“这些妇人都是被教中看中的极有灵性根骨的女子,旦被劫到此处,都是及时被喂食各类的灵药,以助长她本身的根基,之后再依法力准算时日与教中男子交合,所产下的婴儿,皆是命数奇佳的灵童,只在这里培养百日后,即入炉炼取灵液。你方才饮下的却是正是此物。这药来地太过珍贵,其药性也是奇佳,可解万毒,又可活肉生肌,再重的伤害但凡尚存一口气在,即可救得活人命。人若常服了还可长生……。”
她说到这里,却只见张入云右手一摆,止住了她的口,忽地左手暴起,立将地上一名已被打伤的青衣鬼提在手里,虎吼道:“你明明是个人,可心肠怎能如虎狼一般地凶残!”那名青衣鬼被他铁钳一般的手掌,钳住了脖根闭住了气,此刻只在空中浑身乱抖挣命,那里还能回答得了他。
张入云看着他本来仍自狰狞面孔,此时却已换了一副虚弱不堪的表情,满眼里都只是讨饶求命的神色。不由地将头一低,叹道:“死吧!”说完,只听卡擦一声,手中使劲,已将那青衣鬼的喉咙扭断,随后就扔过一边。那青衣鬼却一时不得死,又在地上挣扎了半日方才气绝,死时一身地臭气,原来只因他是气绝身亡,临死前不由地屁滚尿流,裤档内满是秽物,其余的妖徒,见了这恐怖的一幕,想着不久就要轮到自己,中间竟有不少人开始呕吐起来。
果然张入云慢慢行至每一个人的身前,一一只有右拳将其脑袋打成稀烂,他此刻心肠刚硬,仍是那些妖众怎生求饶,也不曾留情,只片刻间一干残党,悉数都被他击死。待将所有都除尽之后,原来他才刚换的一身新衣,却已是沾满了妖党的血液和脑浆,加上他此时一张扭曲夸张地面孔,实如一头恶鬼一般。隐娘虽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不想眼前的少年,竟会在盛怒之下变地如此嗜血,一时也心惊的说不出话来。
哪知张入云杀完人后,竟走到隐娘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寒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座洞府内的事情,你即知道地如此清楚,是不是也曾做过这样的兽行?”
隐娘见他说着话时,一身的杀气竟如要将自己的吞没一般,不由也激起她的凶性,亦目色冰冷的看着他道:“我若是做过这样的事又怎地?是不是你也要像对待这些人一样,把我给打……”她话音未落,却见张入云一行热泪已是流了下来,不由把她惊地呆了。
原来张入云与隐娘朝夕相处三个多月,虽这长一段时间以来,隐娘每日都对他呵责备至,但在张入云看来,隐娘只给过他张入云好处,却没有怠慢过他,虽是他腹内有隐娘下的蛊虫,但这么长日子以来,隐娘也没有趁机要挟过他。隐娘的年纪又大过他不少,在他眼里实是如同姐姐一般的人物,更有甚者,张入云亦拿她同自己已去世的母亲做比较。今番知道隐娘和这些人本是一党,而之前又做过如此令人发指的恶行,怎能叫他不伤心欲绝。
隐娘没想到张入云竟会如此,一时惊地呆了,心也软了下来,她不忍再看张入云伤心的表情,只脸一偏,嘴里黯然道:“我以前在教中专门负责暗杀和夺宝一类的事务,杀的人比虎王要多的多,先时你也听到了,我为了一男子才叛教。不然,若现在还留在教内的话。只怕做过的恶事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令人发指的多。”
她说这话时,口里虽强硬,但语气却先自软了。再看张入云面色时,却见张入云正在一旁用衣袖拭着泪水,虽是脸上被衣袖上的血水弄的一蹋糊涂,但眼角间却止不住地露出笑意。一时只把隐娘看地心头一堵,竟当场怔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在二人这般忘我良久的凝视时,却忽听见身旁传来了女子凄厉的尖叫声。
二人听有女子惊呼,忙止了神色,回头察看到底发什么何事?
原来此时地上的昏迷多时的一众女子,已然醒了有大半,众女子只见眼前尸横遍野,满地皆是残臂断骨,如何不惊。只是这里尚能存活人世的女子,都有自己一番遭遇,各行各色的表情皆有。
有那胆小怕事,靠迎逢妖人方能活到现在的,看的妖人死的如此惨状,却是惊叫连连,真把人叫的心惊肉跳。有那心思缜密,用极大智慧才活下来的,却是冷笑不已,心内虽喜,却又担心隐娘二人也是虎狼之辈,自己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有那忍辱负重,受尽苦楚,却硬生生凭着巨大的耐力方留存下来的,见妖人身死,却是快呼不止,直恨不得上前食其血肉。再有那仅凭天生丽质,容貌夺人,已至那等凶暴残忍的妖人都舍不得杀害的绝代佳人,却是看的呆住了,只默默留着泪,不敢言语。人群里只那两个双胞胎异于常人,众人虽在那里形态各异,却是如同与自己没有关系一般,只直勾勾的坐在那里,眼中如视无物。
张入云看得这班女子,却是眉头一皱,心里大感头痛。正在他犹豫之际,却见隐娘在他身后一拍,催他道:“此地乃是险地,现已过卯时,虽是冬日里天色起的晚,但我们此时回去也已是很不安全了。
张入云听她说的此话,忙把眼怔住了,面带惊异道:“我们走了,那这些妇人怎么办?难不成你要让她们自己在这里等死?”隐娘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她的头也开始痛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若以张入云的心性,只怕不把这一干女子全送到安全地界,他是绝不会罢休的。
当下隐娘也不言语,只俯身将那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拢在一处,对着那一干妇人道:“此时洞内所有的妖人,已被我二人悉数杀死,你们不要害怕,我们绝不会伤害你等,这里有不少珠宝,你们各自分了,赶快离开此地吧,此处终是险地,妖人的党徒也时有巡查,恐不多时就会有别处的恶人探访到此,到时你们想走却都走不成了。”说完便欲拉了张入云起身。只是张入云哪里肯挪步,隐娘见他不动,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下沉,头也跟着大了起来。
果听得张入云说道:“你怎可以这样,却将这些妇人留在这里不管。你明知外面就是崇山峻岭却要让这干女子往哪儿逃?而且她们适才都受了天璜珠的照耀,俱都受了内伤,如此怎能行得远路。”说到这里他又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不是还有很多生了孩子的妇人嘛,只怕还有不少婴儿,我们赶快去探寻一下,既然到此境地,总不能不去相救。”说着反倒拉起隐娘的手欲往外行去。
隐娘听了他说了这一大段的话,每听得一句,她就头大一分,到了最后听张入云说完,只觉得自己头大无比,眼前一晕,本已是一身的内外伤势简直就要马上发作。只怔怔地看着张入云,脸上已然是呆住了。
张入云见她发傻,也知道隐娘此时实有难处,不愿行此一举,只得柔声道:“腾姨,这些女子着实可怜,若我们今番不救她们,只怕日后她们还要再落苦海。如此临危不救,这和我们亲手害人有什么分别,你也是身为女子,总能体会这些女子此时的危难吧!”
隐娘见张入云竟首次在人前唤自己腾姨,却只是为了救这般形同废人的女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眼里却是快喷出火来,只当他言及自己也和这些人都是女子,想到自己的孩子,不由心一软。叹了口气之后,方冷笑道:“我先前只知你笨的可以,却没料到你竟如酸丁一般的愚腐。你即知道这般人已受了天磺珠的伤害,就该知道其中的厉害,连我二人都已受了内伤,何况是这般不懂一点武艺,又是手不能提担的妇人,别的不说,就算是这些人身上无伤,又怎走的远路。你力气再大,能提得了这十几个人吗?”
说到这里,却见张入云已是插口道:“所以我才说要出手相助嘛,再说我若愚腐,那你就是虚伪,你明知道这些女子行不得远路,何之于再给她们银子。不如给她们一人一把刀自尽,才是正理,眼下有你我二人在此,总能想出些办法来的。再说,若要我弃之不理,却实是难以做到,做人要是如此,还不如不做了的好。”
隐娘听他又是一番大道理又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为了救这些女子,哪怕是死了也无冤了?”张入云听她话里似有转机,忙堆笑道:“我不是圣人,说什么舍已为人的话,却是骗人,但做人起码要遁天理,尽人情,非到万不得已,我终是要试一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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