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娘,你可知道我的身世?”她竟然自己提起,淮南阁的人大多身世凄惨,对于同门来说,除了相互残杀是禁忌,还有就是不准打听门中人的身世。
孟善摇摇头说道,“知道得并不太详细。”
云芯又喝了几杯,显然是已经不胜酒力,但孟善没有多加阻拦,一来她不愿多管闲事,对这种事情漠不关心;二来或许是同病相怜,知道只有醉了才能把那段一辈子都不想提起的一切都说出口。
云芯在心底笑着,是啊,也就是你孟善才会这么冷酷,丝毫不怜惜别人,一味地自私。
“我陈云芯在十六岁之前,是那么快乐啊!出自书香门第,万人环绕,外人都说我是长得那么漂亮,他们都说我是进宫做娘娘的命。”她有些许夸耀自负地说着,但孟善从这里面听出来的更多是自嘲和无奈。
云芯继续说着,摇摇头摆着手,“可是我一点那个心思都没有,我从小就梦想着能和一个不怎么好看,可能也不怎么优秀的男子成亲,我们一起闲云野鹤,一起骑骆驼看沙漠。可是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个人,他就是与我一同长大的衡阳山庄的少庄主路林杨。”
孟善听过这个名字,江湖上少有的青年才俊,名头也是不小,其他的就一概不知。她年龄本就小云芯好几岁,来淮南阁时她早已经身心疲惫,那还会关心别人的事,自她独自在长榭阁练成武功后,便踏上和众人一起为萧疏找碧蕾的路,中间也只是隐约听到了云芯的一些事,但是不太明白事情来路。
“他满足了我少女时期对未来的所有幻想,高大英俊,年少成名,我与他青梅竹马,两家更是世交。”云芯说这段话的时候,好像陷入了一段极其美好的回忆,孟善纵使再漠不关心,也不忍打断她。
“我们两家相隔甚远,可是每当他要来见我时,都会快马加鞭提前两天的时间。夏天时我与他躺在树凉处看着远处的云卷云舒,冬天时他会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在雪上教我习武。”
都是江湖声明确起的家族,再加上珠联璧合的佳人,本应谱写一段美好的佳话,为何竟落得了这般田地?
孟善狐疑地看着她,云芯笑着歪头看着她,“孟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与你听么?”
孟善摇头,“为何?”
云芯哈哈笑了两声,擦掉眼角的泪水,“因为整个江湖,恐怕没有几个不知道我云家山庄的事情,而这世界,恐怕也没有几个人像你这样能和阁主做到两耳不听窗外事。我告诉你或者不告诉你,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孟善听后也没有任何表情,她并未接话,云芯便继续说着,“十六岁那年,他说他要将我明媒正娶,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么?有喜悦,有彷徨,有兴奋,可就是没有一点害怕。”
她双手托着腮说道,“因为我知道要娶我的是这天下
最好的人,他说过要给我武林中最隆重的婚礼,他又怎么会让我受伤呢!”
“可是!”她的眼睛蓄满泪水,“就在我十六岁那天,陈家大门仍旧对着衡阳山庄的少庄主,我的未婚夫大开。”她的眸子里闪出一丝又一丝的火花,咬牙切齿地说着,“他却夺我贞洁,杀我陈家满门,就为了夺我陈家的《殇酒》剑谱。”
孟善冷笑着,世间人大多薄凉如水,为了一己私欲,不知破坏了多少个平静的家庭。
“我恨他。”云芯捏紧了整个手,发出关节的声音,她咬着嘴唇说道,“我恨他,杀了陈家那么多人,却为何只留我一个活口,让我面对那么多流言蜚语,生不如死。”
孟善摇着头,男女之事,向来不是她的长项,云芯的泪水沿着眼角落下来,孟善递给她一块帕子,“擦擦吧,在这里哭是没有用的,如果你真放不下,想问个明白。据我所知,几个月后的青云决,好像也有衡阳山庄,你们之间所有的事情,就在擂台上一并解决。”
说完她站起身来,在靠近窗户的一块软塌上躺下,“你睡在床上吧,我不习惯与别人同床。”
云芯擦着眼泪,站起来笑着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孟善,“我怎么就忘了,仗着与你同门说些贴心的话,可是你是江湖上那么冷漠的孟姑娘啊!你本就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懂男女之爱呢?”
孟善闭着眼睛说着,“我虽不懂男女之爱,可我却明白你和那路林杨早已经成了江湖恩怨,既然有仇,为何不报呢?你今日说与我听的目的,不就是让我帮你想个办法么?”
云芯一怔,吹熄了蜡烛,走到床边去,摸索着上了床,发出一声叹息便转头睡去,很快挨着脸的枕边就湿了一大片。
软塌那边还很是明亮,月光透过薄薄的纱窗将亮光撒进来,孟善辗转反侧睡不着,她想着她不懂爱情么?那么爱情是何物?她嗜笑着,摇摇头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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