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喊什么的都有,大队人马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奔向裴谨。
&esp;&esp;仝则也让一个巨浪彻底掀翻,手臂将将撑住着地,勉强没摔了那才好没多久的脑袋,可惜不凑巧,这一下刚好撞在麻筋上,那酸爽,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言喻。
&esp;&esp;眼见裴谨一骨碌站起来,随意抖落了两下,模样就跟刚出水的大猫抖落毛似的,怎么看都还带了一点点小小不然的嘚瑟。
&esp;&esp;“没事,”他挥挥手,“上重炮,咱们大燕是礼仪之邦,要懂得礼尚往来,别慢待了客人。”
&esp;&esp;随着一声令下,全体人员再度亢奋起来。
&esp;&esp;仝则在近处站着,一面观望着裴谨,这时候似乎浑然忘了再举起他的望远镜“观敌瞭哨”,却在忽然之间有些明白过来,对于一场战役而言,主帅究竟起着怎样重要的意义。
&esp;&esp;被派出去伏击的鱼雷舰胜在身姿灵活,船小好调头,一面展开攻势,一面几度快速调方向,成功绕到山狼号左翼,狠狠地来个那么几下子,而一旦得手又飞速向后回撤。
&esp;&esp;至于东瀛人,既然摆出横阵,当然就是要用其余战舰来护航裴谨口中那个傻大黑粗的日不落号。
&esp;&esp;那巨舰的抗打击能力相当强,舰载四门火炮横扫一片,不多时燕军
&esp;&esp;天还没亮,宫门就已开启。
&esp;&esp;燕朝惯例,十天才有一次大朝会,类似今晨这种盛况,连守城侍卫都觉得十分新鲜。
&esp;&esp;六部加阁臣,还有几个一看身高就知道是东瀛鬼子的家伙,忽然合起伙来乌泱泱地就这么涌进了皇城。
&esp;&esp;这帮人火急火燎,可皇帝才刚睡醒,连起床气都还没来得及压下去,不好冲那帮人发作,那就只好冲自小伴他一起长大的内侍王连生发作了。
&esp;&esp;甩开擦脸手巾,溅得老内侍一头一身全是水,王连生没奈何,然则心里也不大自在,少不得耐着性子宽慰道,“陛下,前线军情如火,众臣工天不亮就在城楼下候着了,还是见一见,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esp;&esp;“说什么?”年轻皇帝的脸上带着浮肿,本来清秀的五官就像被水泡了似的。论模样,比做赵王那会儿还清寒,半点看不出天家富贵,“找朕有用么?朕就是个摆设,现在是军机的人他们搞不定,预备把朕推出来,不就是和谈么,找军机去谈好了。”
&esp;&esp;王连生知道他这是赌气,说实话,他自己心里也还装了有一肚子的气。
&esp;&esp;裴谨这厮去了几趟外洋,疑似是被邪教洗了脑,改革朝堂、吏治、架空皇帝也就算了,还要革除什么“鄙制”,其中一条就是要废除宦官。
&esp;&esp;把皇城里伺候的人一律改为年纪四十以上的真男人,后宫从此不设男性仆从,更要把主奴关系改成雇佣制,原则上每个人的服役期不允许超过五年。
&esp;&esp;眼看自己就快变成末代大太监了,王连生是既恐慌又气恼。可凭什么呀?他拼了半辈子,好容易在王府熬出头,正准备在宫里大施拳脚栽培后辈,结果呢,好好的皇帝没实权了,可就算如此,他为皇室操劳半生,好歹也该享有一定的尊崇待遇吧。
&esp;&esp;谁知春秋大梦正做得美,突然间当头就是一棒子,这史上最后一个大太监,足够青史留名了,然而百年之后呢,他王连生的名字岂不要成了人人嘲讽的笑柄!
&esp;&esp;眼下主仆二人是谁都没有好心情,就在这档口,那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殿来了。
&esp;&esp;先开口的是礼部尚书兼文化殿大学士曹薰,“陛下,昨日战报在此,我军重创日军水师,此役至此算是告一段落,日本领事馆已接到将军信函,特此诚心来向陛下乞求和谈。”
&esp;&esp;言罢,便即有户部、兵部一干人等附议,随后呈上了一份和谈书。
&esp;&esp;皇帝接过匆匆一扫,要说他最关心的,和站在下面的那帮人还真不大一样。
&esp;&esp;毕竟幕府贿赂谁也不能明着贿赂皇帝本人,而所谓赔款,收进国库没几天又得被转出来,不是支持军工,就是筹建学堂,反倒是他一个皇帝要建行宫,还得军机内阁批来审去,头年说想资助皇家寺院,可过去大半年了依然没着落,又被这场仗给生生搅黄了。
&esp;&esp;是以他关注的,是和谈书下方的落款签名,果然,以曹薰为首的几个重臣俱已签署了自家姓名,那既然都同意了,还不忘拉他去做垫背?
&esp;&esp;皇帝本人,并不十分情愿上这个当。
&esp;&esp;打眼将这群人一一看过去,皇帝自己先笑了,“军机呢,怎么一个都没见?这份和谈他们看过了么?”
&esp;&esp;曹薰倒是早有防备,回道,“看过,陛下也知道,军机是裴侯一手建立的,他和靳大人目前都在东海,正副二手不在,其余人等没有做主的权利,这一点,臣以为确也合理,那么不必他们参与,陛下钦定,自然无人敢置喙。”
&esp;&esp;“朕定的,没人敢说不行?”皇帝乜着他,好像在看活的一个大笑话,“朕倒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权柄了。”
&esp;&esp;一国之君当着外来公使,这么说话实在有失体统颜面,曹薰急急忙忙道,“陛下怎可如此说,臣等万分惶恐。”
&esp;&esp;皇帝压根看不出他惶恐,也不吃这一套,“痛快点吧,赔款三十万两白银,说实话,这个数朕可不大满意。兴兵一场,光军费开支已不止这么多了,贵国是打算让赢了的人赔本赚吆喝?”
&esp;&esp;又来了,曹薰恨不得朝天翻个白眼,哪有国君讲话这么市井粗俗的,可没办法,眼前这位面容浮肿,估摸是最近床笫之事又不大顺畅,憋出满身的虚火,偏巧还没能耐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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