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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熨斗烫平了西装布料,整整齐齐。
&esp;&esp;二人再一次穿上了一身笔挺,所幸昂贵的布料被他们折磨至此仍旧状态良好。
&esp;&esp;曹熲雾提起了勇气,他暗下决心一下楼就得直接走到爷爷面前,他准备了生日礼物,准备了祝词。他却怕没能送出去。
&esp;&esp;再一次下楼,许多人已经开始用餐了,自助吧放满了餐点,曹熲雾在人群里找寻,找寻那些跟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esp;&esp;手里的礼物盒小小的,里面是一支订製的烟斗,他记得爷爷是个老菸枪,喜欢吞云吐雾。
&esp;&esp;终于他又走到了家人身边,距离很近很近,他不晓得能不能有人认出他。他期望有,这样他便不必主动开口。
&esp;&esp;他站立之处彷彿有无数水草蔓延而出,缠上了他的腿,湿黏黏的,很快皮肤上也佈满了藤壶与苔蘚,曹熲雾头晕目眩,餐桌上的餐盘看着惨白,在灯光投射之下彷彿弟弟小小的尸体,泡发的眼眶里眼球掉了出来。
&esp;&esp;你为什么在睡觉!?
&esp;&esp;曹熲雾浑身发冷。
&esp;&esp;远远的,孙良人看着他,纵然心疼,也明白这是曹明公的征战,必须赢的一场战役。谁也不能插手。
&esp;&esp;突然谁搭上了肩膀,带来一阵香气,「良人,你也来了吗?九五呢?」
&esp;&esp;一回头果不其然是少飞,他后面跟着少翔,后者微微頜首。
&esp;&esp;很快少飞就看见曹熲雾了,「天啊……他看起来快窒息了。」
&esp;&esp;「但是,我们不能过去。」良人生硬道,「这是他的战。」
&esp;&esp;也不知道是谁先看见他的。
&esp;&esp;有人喊了一句,「这不是熲雾吗?」
&esp;&esp;曹熲雾彷彿醒了过来,「啊……。」
&esp;&esp;接着他看见妈妈猛然站起身,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天啊熲雾,妈妈以为你不可能再回家了!」
&esp;&esp;这一个母亲对他如此,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不回家呢?
&esp;&esp;歉疚。因为他歉疚。
&esp;&esp;弟弟死后,好长的时间曹熲雾都夜不能寐。他会看见父亲在漆黑的庭园来回踱步,也会听见母亲低声哭泣。
&esp;&esp;他听见父亲不只一次沉痛的跟母亲道歉,他会说,「都是我没有养好那个女人的儿子。」
&esp;&esp;直到母亲夜里不再哭泣,父亲再也没去庭园了,曹熲雾仍是睡不着。睡着了彷彿是一件错误。
&esp;&esp;一到中学他就报考了最远的住宿学校,后来直升高中,大学又去了国外,他从未返家。
&esp;&esp;女人的身体抱起来是这般柔软娇小,小小的骨骼,软软的肌肤,这样的身体却能孕育生命。
&esp;&esp;母亲的身体不好,怀上弟弟已经用尽全力,后来一直没能再次怀孕。他成了他们唯一的儿子,却当不起。
&esp;&esp;曹熲雾抱着母亲,上一次拥抱时他还能蜷曲在她怀里,此刻却早已高出她好几个头。可母亲就是母亲,即使身体长大了,即使年龄增长了,在母亲怀里时,孩子依旧是孩子。
&esp;&esp;「妈……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彷彿刚学会说话的鸚鵡。
&esp;&esp;眼神往右,看见了沉默的父亲,曹熲雾飞快移开了眼。
&esp;&esp;他拿了礼物盒,轻轻放在爷爷眼前,「生日快乐。」
&esp;&esp;母亲还蜷缩在他怀里,爷爷打开了礼物。伯母说,「哎呀,真漂亮。只可惜你爷爷前年得了鼻咽癌,不能抽烟了。」
&esp;&esp;曹熲雾一怔。
&esp;&esp;「没事的没事的。」不知道谁那么说着,声音很远很远。
&esp;&esp;然后某个声音突然靠近了,彷彿揪着领子,「这么多年没回家的人何必大家都看他脸色?自己爷爷生病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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