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突一愣,这老头没甚么毛病罢,自己三百多人,你莫非还想要跟我们打上一场?
可是,尤突心里本来就是想要投效,他缓缓上前,俯身说道:“鄙山越民尤突,拜见老者,不知老者可是官身?”,听到他言语不失礼,又是一副标准的官话,那老人愣了一下,缓缓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官身,你要如何?”
“我已击杀反贼尤突赤,愿率山越部投效,正前往征南将军处,还望老者勿要与我等为难。”尤突皱着眉头说道,老人点了点头,看了看他们,说道:“你们已经败了?”,尤突赤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老者又再次问道:“你们还剩下多少人?”
“我尚且还有四百精壮宗民,与山中尚且有六万妇孺老少。”
“哦,六万?”
“看来还是挺大的山越部,那反贼统帅尤突赤是你甚么人?”
“是我之父。。。”
老者面色有些不屑,鄙夷的看着他,说道:“你弑父?还想投效大汉?”,尤突看着他,肃穆的说道:“为山越部族,无奈而为之。。。。”,他并没有解释,老者脸色依旧有些不悦,他看了看他,说道:“看来是来迟了,我也要去段颎那里,你便跟着我罢!”
尤突点点头,老者骑马缓缓经过他的身边,也没有看他一眼,尤突便率领宗民跟随在了他的身后,那些个士子也骑马跟随了他们的身后。
而其余从战场逃离的数万人的山民,却是遭受到了极为重大的打击,当他们想通过余汗县撤回会稽郡的时候,却是遇到了近万扬州士卒的围剿攻击,当他们看到这些汉军漫山遍野的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勇气了,他们的兵戈都已经扔在了战场上。
他们抱头痛苦,跪伏在地面上。
扬州刺史不忍残杀手无寸铁的山民,便下令将他们抓捕了事。
而在其余几个方向,如柴桑县,艾县,赣县的逃亡道路,都是已经被交州,荆州郡卒所包抄,山民们不知所措,惨遭屠杀,他们临死之前都是想不通,本来一路顺势的他们,为何在一日之内便被打成了如此模样,他们之中很多人,甚至是没有看到汉军主力一面,他们只是看到了前方的同袍们逃离,引发了大崩溃。
与此同时,老人带着数百的山民前往新淦县,此时,由于几大宗帅的身死,尤突已经成为了仅剩的部落宗帅,一路上,但凡见到他的山民,都在他劝说下,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些山民本来都害怕被汉军抓住处死,可是有尤突这位一向与汉军亲近的宗帅在,他们也就安心的加入投效的队伍里。
当他们到达新淦县的时候,队伍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千有余。
如此浩浩荡荡的队伍,刚刚靠近新淦县,便被北军的斥候所发现,数百匈奴骑兵将他们围住,犹如见到了羊群的饿狼一般,伸出了獠牙,当他们的统帅缓缓靠近了他们,眯着眼睛看了看那老者,顿时惶恐万分,滚鞍落马,俯身大拜道:“拜见何公!!”
其余骑兵互相看了看,也接连下马,拱手拜见。
何休坐在健马上,点了点头,说道:“此些全然是我的俘虏,派人来接收罢!”,那位匈奴军司马张大了嘴巴,看了看这近四千的山民,迷茫的点点头,便回了县城,段颎与一干将领正在府内安排战后诸事,忽有军司马来报,“何休公押解着俘虏前来!”
“何公??他怎么会前来?他带了多少人?”
“三个士子。。。。”
“哈哈哈~~~”段颎笑了起来,原来是这倔老头自行前来,还以为是领了甚么君令,吓了我一跳,他笑着看了看众人,说道:“我们一同迎接何公罢!”,诸多将领纷纷点头,对于这位大儒,他们心里都是服气的,尤其是董卓,双眼冒着火花,这位大儒的行事作风,让他万分敬爱!
他又问道:“他带了多少俘虏?”
“三千多山民。”
“恩?”
“三千多山民。。。。”
段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军司马。
带着三个人?抓了三千多山民?他不是带了三个神仙来的罢?
在城外,一众将领面色古怪的拜见何休,随后便是看着他身后那些近四千的山民,看着他们低着头,手无存铁,表情更是十分惶恐,看了片刻,他们看向何休的表情也有些惶恐了,何休倒是没有理会,劈头盖脸的便骂道:“区区几万山民,你竟然让他们随意在豫章郡内横行?”
“竟然还要调动三州郡卒?若不是当今天子圣明,现在,你的人头就已经在送往雒阳的路上了!”
若是他之前这么说,段颎可能还有些不服,自己仅仅损失了几百士卒,便击溃了七八万的山越大军,一战令山越精壮殒命,再无抵挡之力,战功摆在这里,你还能说甚么?可是看了看何休身后那些俘虏,这些话,段颎忽然又说不出来了。
看着段颎不敢言语,何休也是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你也不错,哈哈哈,一战而定下整个江东的局势,算是以功抵罪罢!”,他指着尤突,说道:“你出来!”,尤突有些迷茫的望着这位老者,妈耶,连主将都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这位老者究竟何许人也?
尤突来到了段颎面前,犹豫了许久,忽然,双膝猛地跪下,双手缓缓抬起,表示臣服,他说道:“鄙山越宗帅尤突,愿率山越部投降将军!还望将军恕宗民死罪!”,段颎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就是反贼尤突?看起来不像啊?是你带这些山民洗劫豫章的?”
“将军所言者,乃是家父尤突赤,一日之前,我挑战家父宗帅之位,杀而胜之!还望将军接纳!”,他这么一说,汉军众人便忽然窃窃私语起来,对他多有不屑,弑父之人,在汉朝简直就是不可赦免的大罪,若是大汉发生了此等恶闻,只怕当地从太守到亭吏都要统统免职!
可是孙坚等扬州子弟,对此并没有甚么愤怒,他们看着周围的人,解释道:“山民宗帅接替,乃是生死战,弑父杀子之事,很是常见。。。。”,尽管他们如此说,这些将领还是不能接受,段颎看着这位满脸伤痕,面色愁苦的年轻宗帅,心里思考着。
对于甚么弑父之类,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人能起到甚么作用。
他问道:“你能否让整个山越部族投降?”
“山里私藏的粮食,你是否能找出来?”
“若是我能,将军可能饶恕我的宗民一死?陛下。。可能对山越民众一视同仁?”尤突望着段颎,有些惶恐的问道,段颎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投降待死之人?怎敢多言?”,倒是一旁的何休,笑着说道:“陛下乃老夫之弟子,虽年幼,却也是仁义爱民之君,只要你们山越能投效,忠君报国,天子亦爱之!”
尤突朝着段颎重重的行了一礼,回答道:“将军所言的,我都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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