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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第1页)

哭泣,似是哭泣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此时,绝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于是,悲伤像冰冷的雨,刺激着我的皮肤。我醒了过来,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味。我撑起身子,身体似被撕裂又重新缝合,疼痛异常。我定了定神,古墓之中仅剩下的一盏汽灯倒在了地上,还好,亮着……

我本想寻着那哭声看个究竟,意识又再一次模糊,古墓地面的青砖非常冰冷,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很想睡过去,睡在家里或寝室里的床上,我很任性的闭上了眼睛,睡一个像阴雨天里不肯起床的懒觉……

又不知睡了多久,我的手上似乎有湿润的感觉,我缓缓的睁开眼,一直黑色的猫正在舔着我的掌心,是惊鱼吗?是的,他那幽深的瞳孔我永远记得,我清醒了许多,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环境,是阳光充足的寝室,我不禁一惊挣着站起了身,惊鱼绕着我溜达了一圈,趴在了椅子旁边,吃吃的望着我。正在这时,口袋里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按了一下接听键,里面是一个熟悉又让人喜悦的声音,“咋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你快下来,我和老二在下边等你吃饭呢,拿个论文这么费劲……”我一惊,不由自主的向阳台上的穿衣镜跑了过去。眼前的,镜子中的我,高高的个子,水蛇腰,邋里邋遢。我跑向衣柜,疯了似的打开虚掩的柜子,柜子里放着一个红色的包裹,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一尊血红色的钟馗玉雕。

我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此刻,我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四下里寻找,惊鱼不见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节 荒芜

我下了楼,却依然沉浸在某种莫名的困惑中,确切的说是某种恐惧还笼罩在心头。我的思想和回忆此刻变得极度混乱,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又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而造成所有对真实性的判断彻底崩溃的原因又不得而知,而在这世界上,唯一能穿越时间和空间,又无悖与常理的只有一种东西,那就是——命运。

若是在一个程序里,我猜想,我已经陷入了死循环,逻辑出现的混乱导致我最严重的结果就是人格的混乱,那便是我即我,我即你,你即你,你即他,我即他,而他为空……而对于一个人,最最痛苦的就是迷失了自我,自我意识的缺失,悲莫大焉。

作为阿西,看到老大和我自己是一件让人感觉极其特别的事情,潜意识里,开始用阿西的语调和思维方式说着话建立着新的逻辑,难道这就是过于亲密以至于可以心灵相通的结果,我曾经记得我曾和阿西戏称此为神交。而悲哀的是,阿西可以用读心术看穿我毫无防备的想法,对于我却纯粹是凭借着感觉。

意外的,发现走到食堂的正门,两个人吸引了我的视线,她们是一对情侣,亲密无间。男人牵着女人的手,女人正驻足看食堂门口墙上粘贴的社团活动宣传海报。那男人十分俊朗,眉清目秀,嘴角总含着潜藏的微笑,神秘而又性感,微笑的男性蒙娜丽莎对于女子来说是致命的诱惑。而那女子亦是貌美,高高的个子,腰肢窈窕,肌肤细白,眉宇之间又风情万种,颦笑如霞。我认识他们,他们的出现是意外的,我于是伸出手,手指指向他们却说不出话。老大一扯我,“看上了?人家是天生一对,又不认识你,走吧。”说着用手指了指食堂里边,“那里,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明白?”那女人似听见我们的话,转过头,目光滑向我,神情中带着诧异,她认不出我,却冲着我笑了笑。我点了一下头,沉默着随着人流进了去。我感觉到,他身旁的男人似问了句,“怎么?”女子回答说,“没什么。”

我对自己说,非常肯定,是甘月咏和曹光子……

我没有什么胃口,他们负责去刷卡打饭去了,我守着座位,无神的望着周围的人群,中午时分,同学们的都来吃饭了,这是万人空巷的瞬间。四年的时间,关于食堂,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代表着一个时代,代表着一种作为学生的特殊身份,同时也代表着某种青涩,在那里我们习惯了在食堂不变的位置吃饭,习惯了讨论不断变换的美女与野兽,后来,开始讨论自己的过往,某个时刻,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该毕业了,自己的这个人生阶段该结束了,于是这时,又开始怀念起这个地方了。时间,已经是我毕业后,但为何我又重新置身于此,难道是意念之中有重新回望的欲望么,还想重新再体味一番大学时光么,我的理性告诉我,这是荒谬且幸福的想法。

就在我四处观望的时候,我意外的在很多身影之中看到了一个眼神,让人觉得周遭荒芜的眼神,那双眼很美很美,就宛如我的想象,如同我的审美观需求。我定了定神,紧接着心中一紧。那个人,是清风么?她就坐在那里,依旧美貌和骄傲,只是眼睛中还带着她惯有的我所欣赏的貌似看穿一切的神情。古墓之中,她的死是迅速的,毫无痛苦,这使我很欣慰。但我仍旧怀念她,因为,这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我多想和她在一起,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从不奢求能拥有甚至说是占有某个人,在我心中,我会把她和每个阶段的回忆一样,一同珍藏在心中的某个地方,这是一种更大更理性的所有,我自以为睿智的所有。

不知觉的,我站起身,毫无感知的向他走去,忽略了身边来往的人,电视剧中有很多这样的情景,看似周围都是虚无的,真事的仅是彼此,相互靠近,相互等待。我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面对面,面对的是她那双美丽又无所不见的眼睛。我刚要说什么,她却先问候我,“你,是你么?”我被镇住了,这种心情是难以被理解的,正像我所处的尴尬的局面,尴尬的身份错位。我摇了摇头,她笑了笑,“可这是真的,只是,你还没有搞清楚。”我很遗憾,也并不清楚她的话中含义,只是意外的,我发现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猫,黑色的猫,我认得它,它叫“惊鱼”。清风看着我,她的态度是温和的,一如我发现了她真实的身份之前她所持有的状态。“你想回去么?”她这样问我。我开始急不可耐的点了点头,“想。”清风道,“既然想,那么今晚十二点,篮球场等我。”我点了点头,仿佛见到了希望,我毫未犹豫的答应了,因为我对于这种身份的错位和强加在在身上对这种现实给予肯定的状况非常不适应。清风笑了笑,抱着惊鱼站起身,离开了。

这一天过的很混沌,天开始变的有很多云,空气没有味道,有些潮湿。为了尽快的等到约定的时间,我回到寝室的床上蒙头大睡,很恼火的是,我要躺在阿西的床上。阿西的床历来被我们寝室定义为生命禁区,生化武器,核武器以及地质灾害毁坏过的区域,夏天还好,只是脏一些,味道差一些,硬一些。到了冬天,那里又变成了寒玉床。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我躺在那,想着天竺的苦行僧,不断用一些残忍的方法折磨肉体,最终去获得顿悟,而对我来说,睡着了,便是涅槃。

梦很迷惑,很模糊,很多形状都变成了一种朦胧的样子,就好像水汽挂在镜子上,镜子里映出的样子。我睡得沉,睡的很疲劳。闹钟时间十一时四十五分,震动。我醒了,周围是寂静的黑夜,寝室内很平静,只有老大长长的呼吸,哇望了望对头床铺,今天我才发现,原来睡觉的时候,我的睡姿很丑,来不及多想,下了床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出了寝室下了楼。篮球场上空无一人,天空一扫白天的密密的云,异常晴朗。在四川,这样的夜晚很少,星空是美丽静谧的,我吸了根烟。清风很准时,午夜十二点整,翩翩的走到了我的近前,“很早啊?”我点点头,苦笑了一下。“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切都乱了……”

清风笑了笑,“你正在心道之中。你以为我是真实的么,其实不是,我在你的道中已经死了。”我蒙了,“心道?什么心道?”清风继续解释道,“世界分为六道,而其实有另外一道存在于六道之外,并不稳定,他只出现在人道终生的弥留之际,在心道可以看到你心中的无尽渴求和对人道的众相的记忆之中。人可以通过此道穿过顿悟,从而成为觉醒者,即是佛,也有可能在心道迷失。”我似有些懂了,因为此前在和阿西之前有过一些交流,对这所谓的六道有所了解,但这个解释仍让我不是很明确自己的存在是和意义。清风似看穿了我的心思,“简单的说,就是,你在你的世界已经快死了,却不想死,在思想里活着。植物人,你知道这个概念吧,你会永远活在这个梦中。在这个梦里,你可以任意想象,一切都很理想,所有的事都会变成你理想的状态。”我一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我不要,不管怎么样,我要回去。”清风笑了笑,“你想好,你的世界并不是很理想,有痛苦和悲伤,虽然它很真实,却有负担,留在这里反倒是种解脱,这样不好么?”

“好个屁,不管怎么样,我要回去。你已经死了,别跟我说鬼话,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怎么回去?”我有些愤怒。清风道,“你想知道么?”我点了点头,清风沉思了一会,“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死。只有死了,才是归路。”此话一出,我登时被镇住了,有些犹豫,有些胆怯,心头的感觉无法形容。“有勇气么,可以杀死自己么,人若不绝望,无缘无故的选择这样一种方法是不是件难以决断的选择?”我支吾起来,心中很乱……我终于还是想起了妈妈的一句话,“如果,你陷入了进退两难,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去选择,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也不要想,一往无前。”妈妈是对的,我决定了,还是去死吧。我这样想,于是对清风斩钉截铁的说,清风很意外,却还是赞同了我的想法,我很高兴,也很解脱,因为,能够得到她的赞同和肯定,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转身要走了,清风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我停下脚步,猛然间很想哭,我很少流泪,伤感的时候也总是自己找个没有人的角落抽一支烟,想一想别的事平静一下心情,但此刻,有一份情感很难压抑。我扭过头,“清风,我可以抱一下你么?”清风一愣,继而笑了笑,点了一下头。我很感动,更多的是感激。我于是走回去,将她拥在了怀里。一时间,关于清风的回忆一片片一段段闪过脑海,内心之中有种东西是温暖的,我知道,这并不是真实的,这只是我心头世界的一种想象,但我很愿意告诉自己,自己是幸福的。泪水流下来,流过脸颊,晚风吹来很舒爽,泪水很冰凉。清风轻声的问我,“你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吗?”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起曾经说给她听的一句话,“假如有一天没有人再爱你了,那一定是我离开了。”说完,我放开手,转身走了回去,我不知道该去哪,点了一支烟,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感觉很特别,很释怀,觉得自己很帅。晚风伴着我,我想唱歌,流着泪放声歌唱。

死亡是必经之路,而自杀的方法却有很多种,记得有人说过,“我选择不了生死,却可以选择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后,我决定了,还是从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痛苦少一点,虽然样子会很丑,但很方便,也不费事。于是,我爬上了寝室楼,六楼楼顶,足够高了。我站在楼的边缘,我花了一点时间,把兜里的半盒烟都抽完,想了很多事,我想死的时候是微笑的,于是,开始搜罗回忆里的很多笑话,还好,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笑话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不知为什么,每一个笑话都非常可笑。天有些微明了,是时候了,我这样想,然后直直的站在楼角。有人说,面对着下边直接跳的人会变得忧郁,所以我选择背对着。我闭上眼,告诉自己,“你困了,该睡觉了,背后是你的床和妈妈填的荞麦皮枕头,会很舒服,很舒服。”我向身后仰了去,失重。耳边是一声沉重的破碎声,我的最后的感觉是,自己的血肉,骨骼,神经系统,融入了一片土壤……

第三十一节 悲伤

长长的宁静,无尽的黑暗,我静止在一片水上,随着它的流淌缓慢的移动,不知会漂向哪里。空间变得无限宽广,我在时空的夹缝中游离,终于明白,以往对死亡和生存的理解都是错误的,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它就是一个地方,像是我们的家乡,无论你走多远,无论你离开多久,终究要回到那里,在那里,才能真正的感觉到生命的意义和价值。远处似有雷声,不,是悲鸣,命运背后会有种力量让你毫不犹豫,那悲鸣也不再感伤,是歌颂和赞扬。我不知道哪里是渡口,迎接我的又会是怎样的脸孔,于是开始等待,等待一个渡过这片荒芜净土的时刻。

似有光,犹若见强,我站起身,水上起涟漪,那光很远,我依着水流渐近,那是一个人,一个洁净的人,他望着我,微笑。这个人没见过,却似曾相识,是在前生么,我禁不住疑问,没有答案。他伸出手,指尖触到我的时候,却见他眉间一蹙,“你本不该回来,回去吧。”说着,渐渐的淡去了。我很疑惑,可就在此时,脚下的水一下失去了张力,瞬间,我沉入了水中,水很冰凉,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刚才那个人,就是我自己。每一次,每一次都接我回来,或是送我离开,他的任务就是站在那里等,没有过多的话语,从不过问也不解释,人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顿悟中才能觉悟,这是必经的阶段,直到通晓了世上的所有真理,成佛就是终点……

我陷入了悲伤,但悲伤是命运……

有一种真理是这样的,为了不使命运过于惨淡,会在每次轮回的时候让人忘记很多。我堕入很深的水中,水的压力渐大,我挣扎着想呼吸,却压得喘不过气,这让人很难过,不过很欣喜的是,这种感觉很真切,丝毫不像是幻觉。而就在这时,我终于忍不住吸进了水,开始咳嗽起来,呼吸,是种很亲切的行动,它代表着我还活着……

眼睛睁开了,如同婴儿般,我贪婪的呼吸着,一如二十几年前刚刚从羊水中被接生出来时候,只是并没有哭,因为我学会了坚强的面对一切苦难和不幸。还躺在那古墓的青石地板之上么,很凉很硬。是什么压着我?我试着挪动了一下身子,原来是阿西压在了我的身上。死了么?我这样想,还在昏迷着,可能是太过疲惫,有些没有力气,但还是发了力气将阿西从身上推开。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点着火,深吸了一口,很解乏,很舒服。古墓里很安静,汽灯倒在地上还亮着,不是很明亮了。

我知道,我又回来了,还在这里,有点欣喜,我很庆幸,刚才只是昏迷不醒,但转瞬之间,昏迷之中的所有记忆还是成片的被抹去,很多事开始模糊起来,我觉得头很沉,鼻孔中有一股暖流划出,我抹了一下,是暗红色的液体。我笑了笑,拿起一支烟,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烟上沾满了血迹,这支烟烧完了,我就点起沾血的那支,血液燃烧的时味道候会让人很兴奋,烟的味道也变得很醇厚。为了确定阿西还活着, 我颤抖着抬起拿烟的手,把烟头放在了他的鼻子旁边,烟雾在变换着上升的曲线,我知道,他可能只是睡着了。

精神了许多,我匍匐着向倒下的汽灯爬了去。人是这样的,在黑暗中看到光亮心中就有了底,我于是给灯打了打气,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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