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梦。
梦里,江轶牵着她在漆黑的迷宫行走,她们就像是两只被投放到黑匣子的仓鼠一样,顺着有光的地方一路狂奔。
巨大的阴影在她们身后跟随,像是一只荒诞的命运怪兽追逐着她们,直到将她们赶进黑暗的深渊。她跟在江轶身后,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被黑暗吞没,所有的尖叫都堵在喉咙里。
“江轶……江轶……不要……江轶!”
一阵惊恐的叫喊声中,江似霰从梦中惊醒。她抱着自己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中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自己,无意识地低喃道:“江轶……”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可她却像是置身火炉中,浑身都湿透了。冷汗黏在身上,弄得她浑身都很难受。江似霰伸手,将自己汗湿的额发拨到脑后,缓了好一会才起身,摸黑走进了浴室。
啪嗒一声打开浴室灯,江似霰走进了淋浴间,打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流从发顶冲刷到脚尖。
冷水让她的意识稍稍回笼,她闭上眼,脑海里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天的事情。她其实不太记得那天晚上的天气了,是星夜还是月夜,又或者是黑暗无光的夜,其实都无所谓。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江轶的手很暖,后背很踏实,她的信息素很好闻。
仅仅只是想起这些内容,江似霰就觉得自己胃部一阵痉挛,她不得不用手撑在墙壁上,在哗啦啦的水流中无声无息的干呕起来。
又一次难受到胃酸倒流,江似霰不得不弯腰蹲在地上,持续干呕了好一会,才从这种狼狈中脱身。
胃部的折磨过了好一会,江似霰蹲在地上,就着水流洗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好一会才轻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她关掉了水流,擦干身体走出了浴室,裹着浴袍来到了洗漱台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那个人,盯着一头湿哒哒的乱发,面色苍白,眼角绯红,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厉鬼。江似霰歪着脑袋,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
她想,如果江轶看到现在这样的自己,究竟会怎么样说?
是嫌弃得吐槽她呢?还是会心疼呢?
想到这里,江似霰嘴角的笑容骤然隐没。已经五年了,江轶已经离开五年,就算她再怎么自欺欺人,也应该明白,那个离开的人,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每一次,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升起,她都恨不得想死去。
可是江似霰知道,自己不能死去。因为现在的自己,是江轶拼尽一切换回来的,所以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浪费掉自己的生命。
可是活着,也未免太过痛苦了。
这样的痛苦,她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擦干头发之后,江似霰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难以入眠。实际上,自江轶离开之后,如果不借助药物的话,她几乎没有一天晚上能睡好觉。
就算是借助药物,她也会从噩梦中惊醒。如此反复,睁眼到天明。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实在是难以入睡,索性起身,拿起床头的安眠药,倒了一颗在手里。
倒着安眠药的时候,江似霰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念头:要是把这一整瓶安眠药吃下去,她是不是就能见到江轶了?
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江似霰不由得笑了一下。她想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不然怎么会想到这么荒诞的事情呢。
这一整瓶安眠药吞下去,能不能见到江轶她不知道,但是明天来陪她一起看医生的妈妈,要是看到她躺在床上再也醒不来,一定会哭的撕心裂肺。
想到这里,江似霰叹了一口气。她把安眠药吞下,苦涩的药味在口中蔓延的时候,她不禁在想,她其实是一个相当懦弱的人。
不是很想活着,但也不敢死,所有的快乐似乎都离她而去。
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吃了药之后,江似霰躺在床上,好一会才闭上昏沉的眼。
可能只是一瞬间,又或许是过了好久,枕边的闹钟响起,江似霰模模糊糊地从床上起来,洗漱一番过后,用妆容遮盖了自己红肿的眼睛,等着宁文茵上门,和她一起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宁文茵问了些她最近的生活,江似霰一一说了。她知道妈妈担心,就拉着她的手和她撒娇:“不用担心啦,上次诊断,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嘛。”
“你看我把公司打理得这么井井有条,还会有什么事呢。”
宁文茵看着她含笑的模样,心里一阵揪疼。她伸手,揉着江似霰的脑袋说:“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好,我就不用担心了。”
“霰霰,你不能总是在处理工作,你……总得和一些朋友出去玩玩,多散散心,多交一些朋友才对。”
江似霰笑了一下:“妈妈,我有和朋友出去玩啊。你看我,不是每周都和人去马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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