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祁地红衣女子?”苏瑾听完他的描述,愣了下,这情形倒不象是专程来寻孙毓培的,莫不是四处游玩么?忙站起身子笑道,“还真巧。张荀,快去请她到后宅来。”
又叫,“小青,你这叫王大娘这就下厨房整治晚饭……”
张荀应声去了前院儿。苏瑾出了正房,立在院中,远望高远的天空和朵朵白云,思索着祁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忻州城内有多少大商号她是知道的。并无姓祁的人家,且各家皆做皮毛的生意,祁家合作的客商亦不在这里呢。
“呀,果然是你……”张荀去而复返,刚叫开后院的小门,祁云看到苏瑾便惊喜叫起来,不过随即拧了眉头,盯着她的发式左看右看,疑惑,“你这是……”
“我成亲了,夫家姓陆。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祁小姐,方才铺子里来人报知,我尚当他们诓我呢……来,请进,寒舍简陋,还请莫嫌弃。”苏瑾看着这熟悉的面容,笑着邀请她进正房。没来由的,归宁府那繁华到极致市井图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留下些微的怅然。
“成亲?”祁云惊讶地睁大眼睛将她打量了半晌,再转头看这寒酸的小院,拧了眉毛。苏瑾大略能猜出她心中所想。在归宁府时,代营丁氏的铺子时,是何种光景。但嫁了人后,竟跑到这西北边塞之地,铺子不过是小铺子,院子更是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小院子。祁云大约是猜她嫁的不如意,但又不好意思往下问。
“嗯。是成亲了。”苏瑾含笑答道,将她让到正房,才笑着解释,“因点选秀女的缘故,所以仓促了些。”
“哦……”祁云了然点点头,问了几句归宁府现今状况如何,听苏瑾说,那税监已至,将整个归宁府弄得萧条不堪,一半儿的铺子已关了门,难得叹息一声,“我家亦将各处生意都暂时收了,这税监实是讨厌。”
梁小青上了茶来,退下去和王大娘一道整治晚饭。
苏瑾刚和祁云笑着叙了些闲话,正要问她此来忻州可是有事。祁云已抢先一步好奇地问道,“怎的你嫁了人,仍用娘家的名头做生意,你夫婿是什么的人?我来了半晌,也没见着人。”
“他是读书人,此时正在京中待考。”苏瑾笑了下,心中则算,此时已三月初二,三月初五他下考场,每场三日,连考三场,考完便到三月中旬。有消息传来,或到四月初了。
“读书人?”祁云甚是惊讶,“这么说还是个举子?”
苏瑾笑着点点头。
“嘻,没想到”祁云笑着将她打量了又打量,便又拉着苏瑾说起这忻州城好玩去处,两人正说得热闹,梁小青在外面叫她。
苏瑾起身,“祁小姐先稍坐。我去去便来。”
“小姐,孙公子和张管事儿骑马走了。”梁小青一把将她拉住,快步离了正房,悄悄说道。
“走了?去哪里了?”苏瑾微怔,“闵公子还在?”
“在。闵公子说是他们两个去太原,去做什么却没说。”
“这样呀……”苏瑾沉吟片刻,摆手,“即闵公子不走,他们当是去太原办事,说不得很快便回来了。嗯,对了,和张荀说,让他在前面好生招呼闵公子。”
“哎”梁小青连忙点头。今儿闵晨和苏瑾的对话,她听得真真的,这位闵公子看似没正形,其实在其中倒出了不少的力。她也能看得出来,打心底感激他。
“等等……”苏瑾又叫住她,“张荀说没说孙公子见过这位祁小姐?”
梁小青摇头,“没说呢。……小姐,丁夫人的信中说的,那边儿给孙公子看的亲事,是这位姓祁的小姐么?”
“当是罢……”苏瑾也有些犹豫,因为她一直没正面问祁云的家世,一切全是她猜的。随即拍拍她的手,“行了,你去忙罢。他们二人不碰面,我们只作不知道。”
梁小青应声去了。苏瑾到厨房略看了看菜,又进了正房,笑道,“祁小姐若不嫌弃,夜间住到我这小院之中可好?邸店到底不比客栈,皆是外出行商的男子呢……”
“甚好”祁云不等她说完,便拍手叫好,“反正我也亦无事,四处闲逛,即在此处遇上你,就多留些时日。对了,你现今怎的这邸店的营生,这个可不怎么赚钱呢。若说关外的生意,我是知道一些的……”
这话苏瑾倒是信的,再怎么说她是土生土长的山海关外,对关外的了解是比她深入些。笑着接话道,“那更要多留祁小姐住些日子了……我做这邸店的营生是因本钱不足……”
祁云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正这时,阮二来回话,苏瑾只好又告了罪出来。将阮二带到西厢客座中去,笑问,“是什么事?”
“方才那刘记皮毛铺子的刘大来了,说买他家织机的事儿,他同意了。只是又问这价钱上能不能再添些?”
刘记皮毛铺子是苏瑾早先看到织羊毛地毯的那家,后来叫阮二上门去问才知,那家的织机乃是在丝绸妆花提花织机的基础上,做过改良的,而这个改良织机的人,正是这刘记铺子的掌柜。他家早先乃是潞州的织户,因生意做赔了银子,不得已才跟着其他商人走关外,走了五六个年头,见人开铺子挣银子,也学着开了间皮毛铺子。
闲下来的功夫便啄摸新的挣钱门路。可惜,羊毛的市场需求没形成,这么多年来,它在关外以及在各个行商眼中,是个不尴不尬的存在。倒也不是一点不值钱,但因观念的原因,又因采收的问题,一直没受到重视。这些日子苏瑾也做了些功课,听闻自关外各部落收品相普通的羊毛,每五斤大约只须一钱银子,上好的细羊绒,每五斤不过二三钱的银子。而转到中原内地,其价值虽然能翻一翻,上等好羊毛,每五斤一两银子,但仍然受制于市场需求的问题,一直不受重视。
“好,你看着添些。”苏瑾听说他同意了,这桩心事算是暂时作了结,想了想又笑道,“即添价钱,你与刘大说,过些日子咱们要自潞州收些半旧的织机来,到时如何改装,要请他多多费些心。就说我是看着这个的面子上才同意添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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