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君追逐一世,可有什么收获?”薛十七迎面问道,“我说此话并非嘲讽,只是想请王君细细回想这一生。在一生的尽头回看从前,是权势给的快乐多一些,还是曾经其他的事情留下的快乐更多。”
“如今,在这塔内,除了这一身王君的行头,剩下的就只有无穷的回忆。”
那人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手,曾经因为出不去,被困在塔内。他有过无穷的憎恨、愤怒,甚至将这塔内镜像中的一切,都打碎打烂,最终只剩下一怎么也抹不去的湖泊。
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生,是如何走过,没有想过究竟为何,自己会落得如斯田地。
他不是没有过红袖添香的日子,他也有一人百般护在左右,最终被自己的执迷不悟所伤,令走他处。
回想起来,一生这么长,却没有几日是真正开心着的。
而那一日两人三餐之景,成了最难得畅怀的记忆。
“虽然很不想承认,我看不透的事情,你这个愚不可及的人却看透了。我知晓,你便会是下一任轮转王君,此塔交与你,我也可以放心走了。”
那人影逐渐模糊,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虚无之中。
“切记,勿要强求。”
薛十七不大懂那人的最后一句话语,周围的变化逐渐让他惊讶起来。
原本的空白慢慢添置处不一样的色彩,房屋、庭院、树木、花草,待它恢复原貌。薛十七才将整个看清,这是一个塔内的世界,山清水秀,应有尽有,甚至连花香都十分的真实。
他走进远处的房屋,简单的木屋内,也是样样俱全。房屋正中间的案上,摆着一个横板,横板之上好似放着一套衣服。
待他走近,那身衣服瞬间套在了他的身上,一道紫色的光芒将自己包围。他只觉得周身热了起来,各个筋骨之中皆变得更有力量了。
一袭黑衣紫襟,像极了刚刚那人身上的着装。薛十七摸向头上的冕冠,拿了下来,放回了横板之上。
转身离去,那横板瞬间消失在屋内。
他正想着该如何出去,下一瞬,便已然回到了河底。
轮转塔正安安静静的握在自己的手中,薛十七向上方游去。
回去的速度明显比来时,快上许多,当他浮出水面。一只手接过他的手,定睛一看,是那位摆渡的老者。
很快他便回到了船上,老者依旧坐在船尾,摇着船桨,看着他变换的衣物,笑而不语。
薛十七立在船头,来回不过两个时辰,却好似走完了一生,恍然若梦。
陆川在亭中异常焦急的等着,若是前一个时辰还能坐得住,后一个时辰就是来回在河边踱步。
只怕,再望不到归来的人影,要亲自下河探探了。
“你可算回来了。”陆川一张大手将薛十七从船上拉了下来,“你不知道再等下去我都快要疯了。”
薛十七回头望去,老者和那小船的身影,渐行渐远。
陆川随意一瞥,看见他身上套着黑衣紫襟的袍子,大掌一拍:“好啊!真有你的,果然是让你捞到了!”
薛十七咳了两声,刚在虚无之境内受的伤,仍旧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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