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潆手把手的指点他,行事又从不避着,也不过能猜度四五分罢了。在别人眼中,皇太后待皇后极好了。天家素来子嗣为重,而且多少婆婆抱孙心切。但皇后入宫前,太后却不让皇上亲近后宫,这一点古来有几位太后能做到。更不用说皇后怀孕以后,赏赐频频。便是自己娘家的女孩儿成了媳妇,也不过如此了吧。而赫舍里却仅凭着自己的直觉便能接近真相。
琬潆一直想让玄烨娶一个自己喜欢的皇后,而后来选了赫舍里却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琬潆心有愧疚,而且觉得是赫舍里的存在使玄烨不能达成所愿。即使是玄烨自己理智高过感情,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琬潆还是觉得玄烨受委屈了,对赫舍里心有不喜。只是木已成舟,而且琬潆一直的原则都是是给玄烨留出足够的独立天地,轻易不愿意干涉玄烨的后宫情况,除非有威胁出现。
赫舍里已经是玄烨的皇后了,这一点无可更改。天下自己不喜欢的多了,三妻四妾的制度自己还不喜欢呢,只是不一定每一件都要有所动作。虽然不喜欢赫舍里,但也还没有到憎恨的地步,对自己又没有威胁,并不会因此去找她的麻烦。这是琬潆处事的一贯原则。绝对的自由带来绝对的**,但也更容易堕落毁灭。即使如今不被人限制,自己也要订下一定的准则界限,不可逾越!
而且纯妃性格爽朗,心性开阔,行事干练,颇有几分后世白领丽人的风采。爱骑马,爱射箭,爱说笑,和琬潆很能相处到一起。赫舍里自幼身体不是很好,并没有那种典型满洲女儿的性格。反而温婉有礼,更像是汉家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琬潆强势独立,还稍微带一点泼辣,对所谓的古代淑女闺秀一向敬谢不敏。以琬潆的性格和眼光会更喜欢谁,自然不言而喻。赫舍里其实很幸运,琬潆并不凭借一己好恶行事的人。不曾暗中给她下绊子,不过也绝对没有帮她在后宫立足,一切端看她自己的本事和运气了。
琬潆先后生下玄烨和明岚两个,每次有孕都调养的极好。玄烨和明岚两个生下来身体也都很健康,自然颇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心得。只是琬潆所相信的现代科学知识,有时和清代奉行的方法稍有不同,甚至有些地方还有些相悖。琬潆挑选了派人调教好、懂医术的嬷嬷去服侍赫舍里。赫舍里家中对于皇后怀孕也极为看重,赫舍里的额娘入宫好几次,专门给赫舍里传授孕期的经验和灵验的方子。赫舍里自然更信任自己的额娘,见琬潆送来的嬷嬷行事不同,心里越发惊疑。
琬潆指点赫舍里不要整日卧床静养,若不想走远,只在承乾宫内稍微散步一下也好。赫舍里担心坐胎不稳,并不敢多多行走。赫舍里自知身子娇弱,便时常把补药补品当饭来吃。琬潆则觉得赫舍里虚不受补,如果生产的时候胎儿过大,容易一尸两命。太医们自然规劝赫舍里,但是皇后谨记了自己额娘所说,好生将养滋补,平安诞下小阿哥的说法,并不肯信。倒是以为太医们是受琬潆的指使。琬潆虽然派去了嬷嬷,但是皇后怀孕,想吃点补品,谁能敢不给吗?琬潆敢,那些嬷嬷却不敢的。琬潆气的派人传话给赫舍里,承乾宫的前一任主子就是在怀孕生产时失之调养,落下病根,才早早亡故的。赫舍里闻之大惊,越发不能安稳,也越发防着琬潆送来的嬷嬷。二人关系逐渐僵硬。
赫舍里对琬潆的指点面上恭谨,但并不遵守。玄烨也是十分繁忙,哪里注意到琬潆和赫舍里之间的暗潮。后来琬潆也恼了,要不是看在那是玄烨的孩子份上,自己管她赫舍里是死是活。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养大还是两说呢,人家又不领情,自己何必还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关心。孙子孙女和儿子女儿必定还隔了一层,琬潆本就有些淡漠,对于一个没出生的胚胎能有多少感情。何况玄烨又不是注定只有这一个孩子,自己将来难道还愁没有孙子孙女出生吗。所幸丢开手不管,但琬潆和赫舍里两人之间已经落下了心结。
赫舍里在临近新年时分娩下一个小阿哥,玄烨抱着第一个孩子,喜不自胜。何况这个孩子还是正宫所出嫡长子,更是看重,开心的准备住处用具。皇后有孕,不用说内务府早就准备好各种需要的物品,俱是上好难得之物。只是玄烨又非要再亲自挑选一遍方才放心。又把小阿哥抱到琬潆面前,兴奋的说着将来自己如何教他读书习武。弯腰方便琬潆看到孩子,问道:“皇额娘,您准备给大阿哥起什么名呀?”琬潆压下心里的情绪,点着玄烨的额头,软语道:“自然是要你来起名字,怎么来问额娘。”玄烨诧异道:“自然是要额娘来取名字的。”琬潆笑着逗弄孩子,道:“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不由你这个阿玛取名呢?等到再有阿哥格格出生,再由我来取吧。”玄烨闻言,又开始思考起什么样的名字,想来想去总不满意。最后查阅了许多典籍,才把名字定为承祜。
祜,受天之福么?自己并不想为他取名呢。琬潆再次确定,不同于玄烨和明岚出生时的欣喜,甚至他们还在腹中就开始的期盼,自己对于孙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在血缘上,那是玄烨的孩子,自己的孙子。汉朝的窦太后,偏心小儿子梁王刘武,一心想要汉景帝传位给他。却在刘武死后,对梁王的几个儿子并没有特别的照拂。果然只有经历过十月怀胎的辛苦,才会付出毫不吝啬的疼爱。自己当时抱着刚出生的玄烨和明岚,仿佛是世间的珍宝。但是看着承祜,真是觉得像个皱巴巴的小猴子,看不出半分可爱。而偶尔想起赫舍里,还会有隐隐的厌烦。并且十分担心玄烨的一腔慈爱会付诸东流。不说自己懂得医术,看得出承祜的体质并不好。太医们不敢在玄烨欣喜万分的时候说丧气话,但杨太医却在给自己请平安脉时,隐晦的提及,并暗自摇头。
这个被玄烨寄予厚望的孩子,期盼他承天之福的孩子终是没有在在父母身边逗留许久。也许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承祜,是康熙诸子中以帝王儿子身份存在的唯一一个孩子。在他之后,即使倍受康熙宠爱的太子胤礽也逃不开君臣之分。
而玄烨因为长子夭折,丢掉了素来的冷静沉着,把自己关在承祜的住处失声痛哭。近侍梁九功见玄烨久哭不止,上前劝道:“皇上的爱子之心,大阿哥在天有灵,也必定铭感五内。只是身为人子,大阿哥毕竟不希望皇上为他太过伤心。而皇上亦为人子,此时太后娘娘也必定为此事悲伤,皇上何必前去劝解?”玄烨闻言大觉有理,命人赏了梁九功,往景仁宫去。
琬潆在殿门口等着玄烨,上前把他揽在怀里。玄烨的个头已经比穿上花盆底的琬潆还要高一点。母子二人到了内室,琬潆拍了拍玄烨的手背,替他擦干又渗出的泪水,道:“额娘最庆幸你们兄妹两个平安长大。大阿哥也是额娘的孙子,额娘也很伤心。只是逝者已矣,总要那苦命的孩子安心的去。”玄烨伏在琬潆怀中无声的哭泣,方才抬起头,哽咽道:“玄烨不孝,让额娘担心了。”
赫舍里无法承受爱子夭折的打击,半年多前生产后身体本就虚弱。加之碰上今年正是选秀的时间,看着又有新人入宫,几重刺激之下,病倒在床。纳喇贵人也被查出有孕,只是玄烨虽然逐渐走出丧子的阴影,但是明显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激动和期待,反而尽量分出时间去承乾宫陪伴病中的赫舍里。
三藩之乱派系初现
第九十三章
康熙十一年初,清朝军队以八旗调动驻地换防未名,逐渐像湖北、湖南和江西方向秘密集结。而后经过深思熟虑,多日讨论,玄烨在琬潆的授意下,在朝会上提出裁撤三藩,尤其是针对平西王吴三桂的一系列措施。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除了早已被知会的几个大臣,其余人等乍闻此言,心里都是惊涛骇浪。
清军入关后不仅需要对付李自成起义的力量,还需要应对南明政府的反抗,以及民间小股的反清组织。明朝的降官是可以借助的力量。吴三桂驻云南,尚可喜驻广东,耿精忠驻福建。二十年的发展使藩王已经形成很大的势力,其中尤以吴三桂势力为最,先帝过世时有不臣之举,小动作频频。
都知道三藩必成心腹大患,但是有魄力敢提出撤藩的又有几人。大臣们的心思也转了很多,这可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独自在朝会上提出重大的朝政策略。有的偷偷看了看皇太后的脸色。琬潆一脸平静淡漠的高坐御座一侧,丝毫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但是见琬潆打定主意不开口,不表态,众大臣也只能开始思索自己对皇上撤藩是何态度。不仅是撤藩之事关系重大,要小心抉择。而且皇上今日行事,皇太后事先是否知晓,也是分外重要。若皇太后不知,那可就说明,皇上现在……
看着底下重臣先是一脸惊愕,复有小声低语。琬潆摄政多年,深知大臣们一旦争执起来,朝堂不比菜市场安静多少,对此早就淡定了。耐性十足,端看玄烨如何应对。先放手让他去做,若实在不行,自己再搭把手。玄烨若能把三藩之事料理的差不多,那亲政的问题也就不大了。
朝臣很快分成了两派,大学士索额图、图海等多大多数朝臣都认为三藩不可轻易触动,坚决反对撤藩。而兵部尚书明珠等人则力请徙藩。两派争论不休。索额图和明珠的争斗现在就开始了么!只是明珠的族侄女纳喇氏还仅仅是个贵人。现下二人之争还不过是因为政见不和,尚未发展到一方提出的政见,另一方必定攻讦的地步。
琬潆心里冷笑一声,国家大臣岂由的尔等轻谩,意气用事。真到那时,任尔等蹦跶的多欢畅,也不过是深陷局中的棋子而已。反对撤藩的人数毕竟更多,逐渐占了上风,玄烨也力有不逮,面色变得有些阴沉。琬潆暗自想道,还是要多训练训练玄烨。真是不够淡定呀,还需继续修炼。便是心里惊涛骇浪,面上也应该不露分毫,这才可以使人不能从中窥见自己的想法和心情。给站在附近稍下方的紫陌使了个眼色。紫陌会意,轻轻比出几个不显眼的手势。这时候,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刑部尚书莫洛、户部尚书米思翰等人也开口表示支持撤藩。这几人都是在朝廷颇有分量的人物,局面渐渐相持不下。
玄烨点遏必隆回话,道:“爱卿你为三朝老臣,说一说你的看法。”遏必隆屹立多年不倒,而又能不让上位者看成威胁。行事思虑自然不是现在的索额图和明珠可以相比的,眼光准确,周全不少。遏必隆想起刚才的情况,索额图和明珠,倒有几分自己当年的意气,虽然都是这一辈中的翘楚,但再自己眼里,还只是初生牛犊。明珠敢这样直接和索额图争执,固然是因为他支持撤藩,又何尝不是与宫中纳喇贵人有孕相关呢?再说,纳兰家这几代都不比赫舍里家的根底,自然想要找机会立功。一个要进取,一个要守成。
只是明珠,你的侄女还只是贵人呢,竟然这么快就和皇后娘家杠上。只是皇后刚刚丧子,也不敢对有孕在身的纳喇贵人做什么。那样皇太后和皇上首先就不能容忍。可是明珠,你是不是忘了,我遏必隆的女儿还是掌管宫务的纯妃呢。我钮钴禄氏还未动手,你纳兰家倒是惦记上了。想起一直疼爱万分的老来女,自己也是不想让他入宫的,只是皇命难为呀。听女儿传回来的消息,皇后的一些做法似乎已经引起皇太后的不满了。自己很倾向于稳妥一些,也不想支持撤藩。
又对比了皇后和纳喇贵人之间的情况,倒是更愿意支持索额图。正要答话,看见皇太后依然凤目微阖,蓦然记起,皇太后摄政十几年,一直对三藩,尤其是平西王吴三桂多番打压。皇上今天突然提出撤藩,也许是皇上年纪渐长,想要越过皇太后掌控朝政。但是皇上和皇太后素来感情极好。自己更倾向于是皇太后默许,让皇上竖立威信。思及此处,顿时冷汗,立即答道:“三藩之事,由来已久。此时若想解决,也是十分复杂,不能一时定论。只是皇上为天下之主,若皇上已有决断,臣等不可不从。”身为人臣,最糟糕的情况不是在朝廷争斗中落了下风,而是失去圣心,甚至被厌恶记恨。圣心在则圣宠在,圣宠在则屹立不倒。只可惜很多人都不懂这个道理。
遏必隆果然不负圆滑之名,不直接表示是否同意撤藩,反而表了忠心。这样无论撤藩是否成功,都都怪不到他头上。玄烨见遏必隆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撤藩,但却说出来这一番话,也还是很满意的。有时候没有态度也是一种态度。因此之后对纯妃恩宠不少。鳌拜被迫告老之后,遏必隆的资历和地位无疑在众臣之中最高,他既然表示要一切听从皇上决断,别人也不好反驳了,只是心里怎么想,会不会阳奉阴违就不好说了。琬潆见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便要起身。琬潆不喜太监服侍,紫陌又在丹陛之下。玄烨连忙上前伸手让琬潆扶着。
琬潆淡淡开口道:“下朝吧,此事再议。”朝侧门走去,刚走下台阶,顿住脚步,轻描淡写的道:“本宫以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吴三桂以眼睛有疾为借口,上书请解除总管云贵两省事务,以相试探。玄烨顺势命吴三桂将所管各项事务交出,责令云贵两省督抚管理。云贵总督卞三元领命,然提督张国柱、李本深合词请命平西王仍总管滇黔事务。玄烨依旧以体恤臣子,照顾吴三桂身体为理由,拒绝了这个请求。种种迹象,皆显示他的决心。数月之后,平南王尚可喜上书请求告老回到辽东老家,留其子尚之信继续镇守广东。经户、兵两部和议政王贝勒大867 臣集议,认为如果尚之信拥兵留镇广东,跋扈难制,玄烨遂诏令尽撤全藩。琬潆从旁提醒,尚可喜和耿精忠不同于吴三桂,可以稍加安抚。
吴三桂、耿精忠上书请求撤藩,其实是迫于形势,并非本意。希往朝廷安慰挽留,就像明代沐英世守云南的先例那样。等到康熙撤藩诏命颁发下来,愕然失望,遂与其心腹聚谋,暗中部署兵马,禁遏邮传,只许入而不许出,并勾结他省旧部,又与耿精忠联络应和,发动叛乱。三藩之乱,由此开始。
起初,琬潆本打算以吴三桂窝藏前朝后裔为罪名,先发制人。但是玄烨爱惜羽毛,看重琬潆和他自己的名声,不肯如此。又加上以为吴三桂之子,耿精忠诸弟都宿卫京师,谅二人不能发动变乱,所以骤闻三藩叛乱,还不满二十的玄烨,心里还是慌乱不已。不过面上不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沉着吩咐道:“宣将军图海、部尚书莫洛、户部尚书米思翰、兵部尚书明珠、侍郎哲尔肯、学士傅达礼等人随朕到养心殿觐见皇太后。”顿了顿,道:“让索额图也来。”皇额娘此时也肯定接到消息了,必然会在养心殿,准备议政。
琬潆看出玄烨隐藏下的紧张,把他拉到身边坐定,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对着底下闻讯赶来的众大臣,道:“不必拘谨,都坐下吧。本宫想对三藩用兵久矣,只是碍于先代的承诺,不好动手。如今他们先反了,倒不必浪费本宫十几年的准备了”见玄烨放松下来,对他道:“你来主持议政。”玄烨恢复冷静,毕竟还有有皇额娘在,自己可以放心动手。遂开始询问众人如今的情况,安排军队、粮草调度。
三藩既反,许多大臣请诛明珠等人,以平息三藩的怨恨。玄烨大怒,腾的一声从龙座上站起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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