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修为不再,但万幸捡下一条命。所以自打腿脚恢复利索,傅丞翊也没闲着,他白天上山砍柴,晚上还要教一些大石镇的孩子读书认字。原因无他,那便是以此换些银两,小部分留作自己和赵倌的日常开销,大部分则是给赵倌还债。毕竟在傅丞翊的认知里,赵倌外头赊下的多是因为自己。当然,这是赵倌自己说的,其中有多少胡诌的成分在,不好深究。
赵夫子是大石镇人送上的外号,可傅先生却是实打实靠本事得来的。起先大石镇人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乡人并不友好,自然也不信任。还是赵倌将自己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名声为傅丞翊作保,再加上傅丞翊自己也是至诚待人,久而久之,大石镇人街上得见,都要恭恭敬敬称呼他一句傅先生。
而先生不说在大石镇,便是放眼整个西荒,那也是对读书人的最高称呼。
西荒不比景阳,连同大石镇在内,这里环境恶劣,气候多变。虽说也是一年四季,但西荒似乎没有春秋,只有冬夏。且夏日烈阳高照,灼热的气浪能将人皮直接晒裂,而冬日则是极寒,即便裹再多棉衣,冷气也能直接钻入深入骨髓。所以西荒人无论男女老少,在此条件下,皆练就了一副好体魄。
西荒以西是绵延万里的沙漠,西荒以东则是天堑沟壑,夹缝中生存,百年来他们终日与天斗,为了活下去苦修体术,至于读书认字,无论皇族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那都是奢侈的事。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转眼大石镇就来到了冬至。
小镇依然是一派热闹祥和景象,而反观傅丞翊此时却并不好过。外头晴空万里,他还躲在被子里,即便身上盖了一层又一层甚至最上头还加上了自己的棉衣,他依旧蜷缩着瑟瑟发抖。
傅丞翊只露出一个头,他朝着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的赵倌颤声道:“赵。。。。。。赵倌。。。。。。此前只听说。。。。。。西荒冷。。。。。。却不曾想过这么冷啊!阿~嚏!”
赵倌望着傅丞翊这副样子摇头笑道:“这就扛不住了?最冷的时候还没到呢。”
傅丞翊闻言瞳孔一震,他不可置信问道:“什么!还有更冷?”
想起此前赵倌说过的西荒体术,傅丞翊开始动心了,不说其他,此刻他动心只是纯粹为了能活下去。
傅丞翊努力将脖颈伸直,霎时冷气随缝隙入被褥,他哆嗦一下随之又将头蒙上,又闷又低的声音从被中传出:“赵倌,先不管你们西荒体术能不能让我重塑气府,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能不能让我不要被冻死!”
赵倌还未回答,此时房外便传出了一道稚气的男声。
“傅先生!傅先生在不在?”
赵倌看了傅丞翊一眼,当即起身朝门外走去。待来到门外,赵倌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正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食笑嘻嘻的看着他。
“赵夫子,傅先生在不在?”
男童之意明了,他要见的是傅丞翊,不是眼前赵倌。赵倌撅撅嘴,侧身为男童闪开一条路来:“屋里头呢。”
“谢谢赵夫子!”
男童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碗面食踏入房中,而此时傅丞翊也早已从被窝中抽身,他站在床榻前望着男童笑道:“子墨,你找我有何事?”
眼前男童傅丞翊印象极深,他是傅丞翊所教孩子中最为聪明伶俐的一个,且悟性高天赋好,只是父母早亡,跟着祖母一同生活。
被唤作子墨的男童一步步来到傅丞翊跟前,将那碗面食捧过头顶道:“先生,今日冬至,阿母让我给您送面!”
大石镇乃西荒边陲,镇中百姓常以自天堑沟壑旁的密林中打猎为生,虽没有富贵人家,但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肉蛋米不缺。面自然算不上是上乘的吃食,但凭傅丞翊对子墨家世的了解,眼前这碗面便是他能拿得出最好的东西。
傅丞翊接过子墨手中的面,而后蹲下身子与其视线齐平。他一手拿碗,一手摸着子墨的头柔声问道:“你和阿母吃过了吗?”
子墨点点头,显然是因为看到傅丞翊并未嫌弃自己这碗面,所以他一脸欣喜道:“吃了吃了,子墨和阿母也吃了。”
“好。”傅丞翊当着子墨的面持筷挑起几根面条塞入口中咀嚼道,“阿母手艺不错,你回家替我好生谢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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