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三爷震惊道:“大哥,这……是家族最精悍的护卫,千万不可为了……”
“不要说了,老三。”夏家老二给他换了一杯茶,道:“这本是哥哥们应该做的,几个死忠的护卫算得了什么,哪里抵得过孩子们的安全。”
三人一阵静默被一迭声的‘生了,生了’给打破。没多久,就有婆子打开大门让丫鬟们鱼贯而出。夏三爷似被蜇了的猫一般飞窜了出去,才一到门口,就真看到大房的高氏抱着一个包裹得严密的娃儿出来。
他单手撑在门边,盯着那怀中的新生的孩子,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夏二爷走了过来,咦了声,问:“怎的没听到孩子哭?别是嫂子你舍不得下手吧,来来来,给我拍一巴掌绝对会让小侄子叫得嘹亮。”
高氏微微闪过夏二爷的手,缓缓将孩子伸到夏三爷的身前,哽咽道:“三叔,你……节哀。”
夏三爷猛地一震,屏气慑息,居然倒退了一步,想要接手又不敢碰触的模样。旁边的夏二爷已经拉开覆盖着孩子脸颊上的单被,露出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来,紧闭的双眼,发紫的肌肤。他缓缓地将手指放在孩子的鼻翼之下,顿了顿,放开,再探了过去,就这么放着不敢转头看身边兄弟一眼。
夏三爷深深的吸上一口气,从高氏手中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似乎这样就不会伤到对方:“是……男,还是……”
“……是小侄儿。”
夏三爷霍地一倒,差点带着孩子撞到身后的夏家大爷。
“三弟!”
“我没事。”夏三爷搂紧了孩子,再一次挺直了脊梁,将孩子的脸颊帖在自己的耳边磨蹭。天色太暗,屋内的烛光都映照不出门口三个漆黑的身影。他轻轻的将唇印在孩子的额头、眼睛、鼻翼、脸颊上,连那小小的耳垂也不放过,甚至扒开孩子身上的锦绣被褥,将耳朵靠近那还带着一点体温和腥气的心口想要听取一丁点的心跳。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孩子的哭泣声,也没有乱舞的拳脚,更没有轻微的心脉跳动。
半响,他才将孩子重新包裹好,问:“广绢如何了?睡着还是……”
吉祥正拉开隔间的珠帘从里面走出来,哑声道:“老爷,夫人醒了,想要看看小公子。”
“知道了。”夏三爷答道,将孩子交到高氏手上:“嫂子,你先帮我守着他,我等会再来。”高氏挣扎地想要劝慰,夏家大爷已经拉着她抱着永远安静的孩子走了出去。吉祥招手让屋里的媳妇婆子们陆续的出来,然后关上房门。
鸳鸯已经捂着脸靠着墙呜呜地哭了起来,吉祥站在旁边拉扯了她几次都不成,最后索性抱在一起相互支撑着;哀哭。
屋里静谧得诡异,接而一声悲鸣,像是夜空中炸开的一道闪电,落在人们的心坎上让他们惊慌又害怕。鸳鸯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冲进去,吉祥使命的抱着她的腰哭也不没有声音喊叫都变成了一种沉痛。
“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给我……”情凄意切的、痛彻心扉的、呕心抽肠的哭叫在昏暗的房间里传来,如地狱中最绝望的嘶吼,又如绝望中母兽的踣地呼天,让人不忍听不忍去看更不忍去想。
“哎哟,这是干什么啦!一个个哭丧着脸给谁看呢。”刻薄的话语将门口的众多丫鬟婆子们给震了醒来。
鸳鸯一把拦住门口,对着来人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没人要见你。”
柳氏摆了摆腰肢,捂嘴笑道:“哟,你一个丫鬟倒是管到我的身上来了。让开,我要找老爷。”
吉祥站在鸳鸯旁边,冷言道:“老爷现在没空见你。”
柳氏哈的讥笑:“就算老爷不想见我,可他不会不见自己的儿子。”
“你说什么?”
柳氏借机推开大门,返身对着两个惊呆了的丫鬟耀武扬威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刚刚让稳婆替我把了把脉,我有喜了!”
鸳鸯尖叫:“你胡……”叫声戛然而止,众人不自觉的都望着夏三爷迟滞着脚步走来,他瞥着柳氏问:“你方才说什么?”
柳氏一甩袖子,娇笑地靠向夏三爷的怀抱,贴着他的心口道:“老爷,我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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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密林。
夏令涴确定自己是真的走不动了,而不是跑不动。她也不愿意再趴在顾元朝的背脊上让对方背着自己汗流浃背的艰难前行,她甚至注意到了太子脸上那越来越焦急与不耐烦的脸色。对,她看出来了,别以为她真的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只是刻意忽略,而现在这种情况下谁都知道哪个人最为重要,哪个人又最不重要,同时哪个人是累赘。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累赘,可事实总是如此,你越是不愿意坦诚它就越是将残酷的一面呈现在你的面前。
“姐姐,我走不动了。”这次发出讯号的不是最小的夏令乾,反而是夏令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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