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麟往栏杆处又靠了一点,甚至将自己半个身子覆在Tyrant身后,再次比了向他射击的手势。
电光石火之间,夏熠明白了他的意思——邵麟想伪装出替Tyrant挡子弹的模样。或许是苦肉计换取对方的信任,或许他故意受伤是有什么别的计划,可是……
没有可是。指挥官说,现场一切听对方指挥。
夏熠只觉得好像有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气管。
可是,这怎么打?!眼下的这个距离,根本就不可能削弱M40A16的杀伤力,51mm长度的弹头,钻哪里能不出事?
左侧肯定是不能打的,那样很有可能会伤到大血管与心脏。
右侧呢?
夏熠又移了移镜头,扣着扳机的指尖渐渐发白。
就在这个时候,同船的一号狙位已经开枪了。作战部署时有强调,枪法要差,只要把子弹打上船就行了。夏熠眼看着一颗颗子弹射到船沿的栏杆上,又拐弯飞向了别处,突然有了灵感——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夏熠迅速换了位置,让自己的与目标船只形成了一个夹角,瞄准了邵麟身侧的栏杆。
海风在耳畔呼啸,观察手反复催促着,可那些声音落到夏熠耳畔,全都变成了温柔的白噪音。
他太专注了。
天地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瞄准镜正中小小的十字。夏熠在脑海里飞速演算着风速以及角度,经年累月的动态视力训练早已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二十八岁,他的身体还记得。
“噗”的一声,一枚子弹从装了消音器的枪里飞了出去。
夏熠眼看着它沿着自己预定的轨迹,正中瞄准镜里的金属栏杆。下一秒,栏杆凹陷,子弹被反弹出去,斜斜刺入邵麟右侧后背。
那个位置……似乎相对安全。
夏熠心口微微一刺,但很快,他又上了一颗子弹,火速瞄准了另外一个方向。
在邵麟被子弹击中的那一瞬间,他一手勾住Tyrant脖子,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做出一个保护人的姿势,闷哼一声,把人扑倒在甲板上。
原本喇叭里还解释着浓烟并非失火,恳请大家不要惊慌,这会儿子弹突然“叮叮当当”地扫向栏杆,女模们尖叫着四处逃散,又有男人扯着喇叭怒吼“趴下”……
邵麟茫然地抬起头,身后的剧痛让他精神恍惚。似乎有无数人影在他眼前晃动,但他却无法聚焦到任何一张脸上。喉咙口泛起淡淡的血腥味,疼痛从右背扩散到整条右臂,怎么都动不了了,每一个神经元都在尖声叫嚣着。
他咽了一口唾沫,半天说不出话来。
终于,Tyrant的手下反应过来。
Tyrant甚至没有时间去看邵麟的伤,亲自扛枪,向对面进行了武装反击。
夏熠小队收到撤离信号,立马飞速撤回。
Tyrant本来还想追击,但船上被流弹擦伤的人不少,再加上邵麟“很合时宜”地晕了过去,背后殷红的一片,Tyrant不敢托大,只好吃了一个哑巴亏,连忙返航。
船上惊慌失措的脚步声来来去去,一些女孩儿没见过血,动不动就尖叫着要死人了,吵得Tyrant把自己关进房间,让人把邵麟也带了进来。
阿秀垂着眼,迅速跟上,合上房门:“又是Komang?”
“那见了鬼的枪法倒是像,”Tyrant拿卡尺量了量的弹头,微微眯起双眼,“7。62x51mm。他们从哪弄来的?”
阿秀似乎不太理解地眨眨眼:“你知道我不懂这个。7。62是AK?”
Tyrant扭头吐出烟嘴,脸色阴沉得可怕:“AK用的7。62*39,不是51,而且他们那枪法,用AK能击中目标撑死两三百米。那艘船离我们七百米外,不可能是AK。”
他把子弹抛到空中,又紧紧握住,咬牙切齿:“今天船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准放走,包括那些女模,回头派人查查咱们的武器库。”
“Father说要把他直接带走,应该是那个大块头保镖打了报告。”阿秀缩了缩脖子,小声提醒,“可是Father很生气,他的直升飞机已经在路上了。”
“艹,”Tyrant愤愤不平地又骂了一声,“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老头儿对什么人亲近,怎么会对他这么上心?Kyle是他兄弟的儿子不假,难道咱就不是他兄弟的儿子了?”
“要是今天中弹的是我,”Tyrant就很纳闷,“我看老头儿眼皮都不会眨一下,没准还喝杯红酒庆祝一下。”
阿秀听了,眼神闪了两下,别过目光,小声提醒:“你也不要这么说,要不是他碰巧站在那个位置……”
被打中的可不是你?
阿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你可不能受伤。”
Tyrant想到这里,一颗心又软了下来,庆幸混杂着愧疚。他瞥了邵麟一眼,无奈地摆摆手:“带走吧带走吧,那子弹嵌在身体里,我也不敢挑,整不好大出血了怎么办?还是早点送医院,老头儿总不至于这点伤都处理不好,我整完这里的烂摊子,过段时间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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