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学了几遍记不住。
阔阔病重,丰收节上的气氛远不如往年喜庆。只有孩子们高兴的上蹿下跳。
随后的婚礼祭祀仪式过后,众人向阿奴和纳达岩敬酒,之后本来女方的母亲要将女儿送入合婚房,可是美蒂一心在阔阔身上,伽末家的竟没有人肯出面,阿奴被晾在那里。阿错心急如焚,想去催一催母亲,被阿奴制止,她冷淡一笑:“要什么仪式,阿岩带我进去就好了,简单些,阔阔撑不了太久。”阔阔这些天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每日不过清醒一小会。
阿错心有不平,奈何有些事不是他能做的,拉妲是纳克家的,地位低了,他只好算了。两个双胞胎见舅舅舅母因为苏普尔的事迁怒阿奴,其实苏普尔若是真死了,他们也不能送嫁。他俩心里不痛快,非得找个体面人给阿奴送嫁不可,最后眼珠一转,转到沈青娘身上。
沈青娘见三兄弟来求自己,虽觉得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沈嘉木也硬要跟着,只好将他当做舅舅,舅舅在阿依族里地位很高,可以跟着母亲一起送嫁。
沈青娘牵起阿奴,站得高了,突然见到走廊下各位阿依族人不同的表情,有的高兴,有的不屑,有的漠然,有的带着恶毒。。。她毕竟老于世故,很快明白过来。不由得心中怜惜,阿奴不过十一岁而已。她紧紧的抓住阿奴的手,低声道:“不怕。”
阿奴眼一热,她低下头,泪水悄然滑落,一步一步由着沈青娘和沈嘉木将她送进合婚房,纳达岩的脸上喜忧参半。
随后就开始了狂欢,家家带着酒肉而来,还有寨子里早就准备的各种食物,男男女女席地而坐,彼此祝贺丰收,祈祷幸福。随着夜幕降临,燃起篝火,竹笛,口弦,哨叶奏出各种乐曲,青年男女开始了火热的对歌,歌声飘扬,断断续续钻进了新房里。
纳达岩低声问道:“你累不累?”
阿奴秀气地打个哈欠:“很累,心跳的难受。”
她躺下,踢了踢纳达岩:“背上痒。”
“没吃什么啊?”纳达岩疑惑,手伸到阿奴背上轻轻的挠。阿奴小时候有点食物过敏,没别的症状,就是会痒,纳达岩在阿奴没学会说话的时候都是给她驱鬼止痒,有时居然也有效果,再就是手掌当痒痒挠。后来渐渐大了,过敏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阿奴很久没叫他挠痒痒了。
外面情歌隐隐约约传进来:
如果我们在黄昏相见,
我们的心比蜜甜,
我们将亲密无间
如果我们的房子相连
我们将欢乐无边
我们将朝夕相见
我喜欢他少年英俊,
我喜欢她貌美心甜,
。。。
情歌袅袅如丝,阿奴皱着眉头睡着了,纳达岩轻轻的给她换过一个枕头,这一个上面湿了一大片。他深深的叹息,有的事情他也有心无力。
第五十二节 两个葬礼
更新时间2010…4…19 14:13:02 字数:4333
沈嘉木和阿波等人对阿依族很感兴趣。在阿波的记忆长河里,并没有这一支民族的印象,他们的习俗与他所知道的其他部族似是而非。要知道,吐蕃高原上没有文字的时候,就有了吟游诗人,也就是说唱艺人,吐蕃的历史就在他们的嘴边传唱。一个吟游诗人相当于一个活生生的图书馆,他们的记忆容量是非常可怕的。阿波光是《格萨尔王传》就会唱一百五十多部,据说还有比他记得更多的。他与那些目不识丁的说唱艺人不同的是他原来是桑耶寺的大喇嘛,山南王的表哥,地道的贵族,学识渊博,说他识文断字那是看低了他。不知为何成了地位低下的说唱艺人,他从来讳莫如深,连罗桑也不知道。可是在阿波那样庞大的记忆库却没有阿依族人的任何线索
他发现阿依族已经被珞巴人同化了不少,房屋,食物,生活习惯甚至祭祀仪式都带着珞巴人的影子。珞巴人实际上是吐蕃人对住在珞瑜的博噶尔人,大额木人,凌波人,邦波人,德根人,义都人,崩尼人。。。等等部族的统称,意思是‘住在南方的人’,他们不同部族习俗也不同,甚至差异很大。但是很明显的,光从相貌上看阿依族人跟珞巴人长的没有半点相像之处。这一点得益于珞巴人严禁与阿依族人通婚,虽然阿依族里也有珞巴人,比如达玛,但那是凤毛麟角的例外,,对阿依族人的面貌改造起不了很大作用。
据阿错说阿依族是外迁户,从北方草原和雪山上搬迁过来的,具体哪来的他也不知道。族里的祭祀歌词里有。但是那些祭祀歌词被一代一代的阔阔和祭司们艺术加工过,演变成阿依族先祖夫妇是被天神贬到人间,由神变成了凡人,一路上大显身手,斩妖除魔带着家族来到白玛岗,精彩程度不亚于《罗桑嘉措》,里面的事实很有限了。想问别人,奈何语言不通,阿依族人对罗桑很有成见,他起不了多大作用。而阔阔病重,美蒂侍疾,阿奴阿错和纳达岩等认识的阿依族人每日忙的脚不点地,他们无从问起。
最后沈嘉木闻音听声,从一个纳克家的弹奏者那里发现了一种乐器,它发出的音带着一股草原大漠的胡风,与周围乐手弹奏音色的迥然不同。那是个类似琵琶的弹拨乐器,像挺着大肚子的饭勺,琴头弯曲,琴柄笔直,四根弦,共鸣箱上蒙着蟒皮,龟壳做的拨子,琴身古旧,看得出来它年代久远,琴首正面镶嵌的骨花脱落的只剩下一朵。一番指手画脚后,那人指着这个琵琶状的东西连声说道:“霍布斯,霍布斯。”
沈嘉木喜笑颜开,连忙告诉阿波,这种乐器在中原叫做“浑不似,火不思,胡不儿,和必斯”,是突厥语,类似中原的琵琶。
阿依族人是突厥人?阿波看看那把比自己手上的扎木聂(吐蕃六弦琴)肥胖不少的‘浑不似’,满怀疑惑,他们说的语言并不是突厥语。
第二天的祭祀杀了十只猕猴,阿奴低头忍着不敢看,这次是阿奴和纳达岩的接任大礼,本来比婚礼要隆重,但是应该主持祭祀的阔阔一直没醒,阿奴和纳达岩只好自己草草了事。
之后就是等待阔阔苏醒,他有事要交代,这次一直等到晚上,阿依族人没有了狂欢的心情,坐在篝火边上窃窃私语。
突然圈养的动物们一阵骚动,人们心中惊疑不定,骚动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阿奴和纳达岩,他们跑出来。阿奴发现猪开始用头猛烈撞击围栏和房柱,鸡扇着翅膀咯咯的叫着飞上飞下,是地震!她顿时浑身发凉,高声叫道:“地震!是地震!马上将栏门全部打开,放它们出来,跟着它们跑,快点!愣着干什么?!快点!”
大伙儿顿时醒悟过来,这里地震频繁,他们只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而已。人们轻车熟路打开栏门,随后跟着狂奔的动物跑。
阿错和阿奴兄妹几人连忙将阔阔抬出来,已经有点昏昏然的美蒂抱着阔阔不让动,阿奴无奈,最后拿起一根棍子用力将她敲昏,示意达玛将她背走。自己抱起最小的弟弟阿坤冲出去,跟着牲畜们跑的方向指挥族人带着方便携带的东西疏散。
他们一口气跑到远处的一个高山顶上,离江边很远,这里视野很高很宽广,星光下可以看见整条江流和边上的村寨。阿奴命令吹起牛角号,通知住在上游的博噶尔人,低沉的号角声穿云破雾,顺着峡谷传出很远,远处的座座山上燃起了火把,远远的号角声传来,他们也跑出来了。阿奴嘘口气,坐在地上,猛地发现地上盘着大大小小的蛇、蟒还有老鼠和一些小动物,它们也跑出来了。阿奴吓得尖叫,纳达岩一把将她与阿坤抱住。那些动物们也惶惶然,根本无视阿奴,它们与人们一起在恐惧不安中等待。
突然地动山摇,周围的沙石纷纷掉落,连草叶都簌簌发抖,一阵压抑的怪吼从地底传出,吱嘎的噪音刺的人心脏狂跳。上游远处一座黑魆魆的山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像被连根拨起的大树一样,倒进了江里,轰然巨响,下游江水象白晃晃的银练突然断了一截,渐渐露出了光裸的河床。在剧烈的晃动中,看见那上游被截留的江水越涨越高,阿奴倒抽一口凉气,简直就是高峡出平湖,他们的寨子正在那裸露的河床边。天亮的时候,江水终于冲开了一个缺口,愤怒的江水如旋风般咆哮卷过阿依族人的寨子。等江水平静下来,寨子已经破碎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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