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太行了!你要是能来,那就太好了!”
在姜小萍这个老板的眼里,孙洁芳作为员工,几乎挑不出毛病。
硬要挑刺儿的话,就俩,一个是心太软,再一个是没什么文化,要不然也不能快20年了,还干搓澡工呢!
姜小萍不是那种光顾着自己挣钱,不管手底下人死活的老板,当初开淮海路那家店的时候,她就有心想让张洁芳过去干主管,结果张洁芳才去了一个多礼拜,刚把新人教明白,就火急火燎地回了老店,说什么也不干那主管了。
“姜姐,您饶了我吧,我这规章制度都读不利索,还管人呢?算了吧,我觉得我就适合给人搓澡,搓一个挣一个的钱,自己心里头也踏实!”
姜小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去淮海路店问了一下,才知道是新人里头有个叫黎轶的,张洁芳一直以为她叫黎铁,一连几天点名都这么喊,结果这黎轶当面没说什么,却在背后跟人笑话张洁芳没文化。
“估计初中都没毕业呢,就这水平还给咱们当主管,真够有意思的,别到时候连班都排不明白!”
好巧不巧,这话被张洁芳听了个正着,她这人有点儿好面子,嫌丢人,主管自然不干了。
姜小萍旁敲侧击了她好几回,可张洁芳却是装傻充愣,根本不搭她这茬儿,姜小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就再也没跟她提过这事儿。
再加上前些年店里生意好,搓澡工挣得比主管还多,问题是这几年生意明显是一年不如一年,孙洁芳自然也挣的少了不少,尤其是这两年,她又急等着用钱。
姜小萍想到这儿,干脆扶着腰站了起来。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虽然咱们都这么熟了,不过工资还是得谈好。就按照市价,一个月8……咱们凑个整儿,基本工资一个月一万,大小休,一个月六天的假,你要是不休呢,我就按一天……500块钱补给你,你看怎么样?对了,包吃包住、五险一金这些都是基本的。”
“行,姜姐我都听你的!”张洁芳答应得很痛快。
“对了,有一个事儿我差点忘了,鹤儿不是11月才动了手术,现在也住我这儿呢!”姜小萍一说起这事儿就觉得特美,一家三口住一块儿,天天热热闹闹的,哪怕是拌嘴都是开心的。
“三卧室现在都住满了,就剩下书房是空着的,里头倒是有张沙发床,睡着还挺舒服,可就是房间有点小。你要不然觉得不行,就住自己家里,你放心,到时候来回车钱我给你报。”
“房间小没事儿,我就睡书房,这样姜鹤她姥儿晚上起来上个厕所什么的,我也方便照顾,姜姐您说是不是?”
“洁芳,你真是……真是太好了!”
姜小萍没想到悬而未决的心事儿就这么轻松解决了,“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要不你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明天直接搬过来,好不好?”
“没问题啊姜姐。就是,我那个……那个证儿,您是要拿走吗?”张洁芳有点紧张示意姜小萍捏在手里的证书。
“我拿走干嘛呀?你这好容易学出来的,还你!”姜小萍抓过张洁芳的手,把证书用力拍回她的手心。
张洁芳的手糙得厉害,跟在工地上搬砖砌墙的老爷们儿差不多,好多人都以为搓澡工的手天天让热水泡着,肯定又白又嫩,其实个个骨节粗大、皮肤粗硬,茧子也是老厚一层,
“谢谢你啊洁芳。”姜小萍发自肺腑地说。
“哪儿的话啊姜姐,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说谢谢可就外道了,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张洁芳攥着那本《养老医疗照护证》,脚步飞快地出了萍水汤泉,她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车都开出去了大半站了,她才敢把手松开。
手心出的汗把证书的蓝色封皮儿都给浸湿了,封皮儿变得皱巴巴的不说,上头的金字跟国徽居然反印在了她的掌根上,刚才轻易骗过姜小萍的假证,现在就算糊弄小孩儿怕是都费劲了。
这证是张洁芳花40块钱做的。
她确实参加过养老护理的培训,不过考试那天,刚好有事儿给耽搁了,没能去成。
她听说姜小萍在找保姆,工资开得老高,就动起了歪心思。
“我又不是不会,就只是差个证……这跟骗人不一样。”
张洁芳自我安慰道,她用力搓了搓掌根,发现印在上头的金字跟半拉国徽根本搓不掉,她也懒得再管,而是打开手机的计算器,把刚才姜小萍承诺的工资又算了一遍。
要是一天也不休,一个月能有一万三,是她现在干搓澡工的两倍,要是干上半年,能挣七八万呢!
张洁芳越想心里越美,她刚要假证塞回包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对着封皮儿拍了照,然后打开购物App,找到下单的那家店铺,打算让老板给退自己点钱,最少也得退10块,不然就给他打差评!
张洁芳当天晚上就搬进了姜小萍家里,第二天就是“新人新气象”,其中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家里的bGm都变了。
在她来之前,家里的bGm一般都是各大卫视台的热播电视剧,她来之后就换成了AI男声朗读网文,为了照顾姥儿的听力,还连上了蓝牙音箱。
姜鹤跟着听了两天,发现张洁芳就喜欢那撒狗血的,不是爱得撕心裂肺,就是恨得挖心挖肝,不是“霸道总裁爱上二婚带孩儿的我”,就是“傲娇男主新婚后爱追妻火葬场”,还有“三生三世四海八荒爱恨绵绵无绝期”,俗是真的俗,爽却也是真的爽。
别说姥儿了,就连姜鹤有时候都觉得挺带劲的。
她还注意到张洁芳听书的时候特别投入,心情随着女主经历一路跌宕起伏,该喜喜、该悲悲。
姜鹤这两天正在整理书房的一些杂物呢,想着让张洁芳住得更舒服些,结果半路出来,发现张洁芳坐在沙发上,一边摘四季豆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鼻涕都快流嘴里了。
“洁芳姨您没事儿吧?”姜鹤属实吓了一跳,结果张洁芳一摘耳机,她才发现人正听书呢。
张洁芳也有点不好意思,一边用纸巾拭眼泪一边声音含糊地解释,“……那什么,这一章破镜重圆,写得特别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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