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上下打量了讲话之人一眼:“请问尊姓?”
那人双手一抱:“在下成骅,曾是贺之将军的随从。将军蒙难,多亏娘娘多加照付,我们舒家军感激不尽。此次娘娘又是为了桓之公子涉嫌,就算将军不说,我们也会尽力护娘娘周全!”
李雨激动万分,赶忙扶起成骅:“有心了!舒家刚喘口气,此时不宜卷入是非,各位莫要冲动,只保护娘娘便可,其余一概不要管。我得赶紧回去,余下的事情便拜托各位!”
院中的侍卫和暗卫全都进入备战状态,只等着蓁蓁一声令下。蓁蓁却不急于出去,先是遣人给渊逸送了信,又派人将红叶请了出来。
夜已深,蓁蓁却换上了全套的宫装,端坐在梳妆镜前。外面侍卫每隔一刻钟便来报一次,说逸王爷与王妃仍未出现,围宅的人亦无任何异动。话音未落,又进来一名暗卫,道:“娘娘,紫色信号升天了。”
蓁蓁似乎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点点头,对两位侍卫道:“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吧,我们要迎接贵客了。”
“是。”
红叶不敢看蓁蓁的眼睛,站在她的身后低垂着头,李雨不放心在一旁盯着,让红叶更加不自在。
蓁蓁从镜中看着红叶:“给我梳头吧!”
红叶迟疑片刻,从几案上取了两滴橙花油用手搓匀抹到蓁蓁黑缎一般的发丝上,越过她的肩膀拿起了梳子,一梳到底,再细细地挽了一个较为隆重的发髻,将嫆华的头面一一佩戴上,又在她的额前画了荷花状地花钿。看着镜中的蓁蓁,红叶忍不住叹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明知比不上,却还对他心存妄念,是我傻,对不住你。”
蓁蓁未接话,打开几案上的木匣,从里面取出一小袋碎银和一小袋金子,递给红叶:“你走吧,这些钱虽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置些田产或者盘个铺子够了。”
“你这是要让我自生自灭了?”红叶苦笑。
蓁蓁看着镜中的红叶:“瞧,你自己都不见得是可靠的,又能指望谁?走吧,今晚若不走,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未知,走出一个算一个,门口的人应该不会拦你。”
“因为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吧?”
“对,正因为你的无足轻重才留得一命,不好吗?”
“娘娘,我们还有正事要做。”赶回来的李雨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完,在蓁蓁转头看过来的那一刻下巴向窗外抬了抬,“红色。”
蓁蓁站起身来,嘴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又似乎不屑。她雍容地向门外走去,一直走到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才停下脚步,而后深吸一口气,用无比清亮的声音喊:“开门!迎客!”
红叶在蓁蓁的身后跪了下去。蓁蓁未动,只是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道:“别太相信男人,尤其是模样俊俏的。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想要的一样未得到,何必呢?”
红叶身形一滞。
“你应当庆幸在京城舒府时的安分守己,不然,今天我不会让你走出这道门的。”
话已至此,红叶自知已无颜面对蓁蓁,原本踟蹰的脚步瞬间加快了速度。门口的人的确未拦她,不管她是微不足道还是举足轻重,渊逸交待的,由始至终只有一个蓁蓁。
马车由远及近,从只闻其声直到眼前蓁蓁一动未动。奢华的马车上先下来一人,是二皇子贴身奴仆,从他惶恐的神情中蓁蓁不难看出,后面肯定有好戏等着她。果然,接着下来的是渊逸与舒桓之二人。
看到蓁蓁,桓之很是惊讶,打量了她好几次才想起行礼。渊逸亦步亦趋地站在桓之身侧,手里捏着蓁蓁伪造的那封信,已没有了那会儿的跋扈,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蓁蓁请桓之起身,一双眼睛扫一眼渊逸的周围,道:“王爷这是唱的哪一出,两国交换人质,一国的人在这瞎忙活,你是代表永乐国啊还是代表祁国?”
渊逸暗暗扫一眼周围的人,盯着蓁蓁轻笑:“娘娘送信给本王不就是为了引本王来好商议大事吗,恰好碰上了而已,这位便是二皇子派来的人。”说着一闪,一个侍卫装扮的彪形大汉出现在了眼前。
“王爷想多了,本宫一妇道人家,不配与王爷商议大事。”
渊逸一晒,想要再说什么,却见蓁蓁转向了二皇子的侍卫。
蓁蓁看着大汉的样子,既不是完全祁国人的样子,也不是完全永乐国人的样子,到更像是两边都沾上一些。
李雨呵斥道:“见到娘娘还不行礼!”
侍卫极其敷衍地双手一抱,算是行礼了。
蓁蓁面无表情地道:“这祁国民风剽悍,人也剽悍,竟然连个正经的礼都不会,真让人笑话!王爷,我们永乐国可是礼仪之邦,你说是不是?”说完直直地盯着渊逸,就看他如何反应。
众目睽睽之下,渊逸只好强忍着怒气和不适,恭恭敬敬地为蓁蓁行了拜见礼。蓁蓁昂首挺胸,堪堪受了这礼才满意地道:“辛苦王爷亲自护送本宫兄长,我们还有些贴己话要说,便不留王爷了。”
桓之一会看看渊逸,一会又看看蓁蓁,转头的那一瞬露出了一丝忍俊不禁的笑。蓁蓁余光捕捉到,扭头瞪了他一眼,腹诽着,这位好二哥心可真够大的。渊逸全都看在眼里,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低下了头。一个曾是他唯一能称得上好友的桓之,一个是他心心念念等着长大的女子,原本他们的相处是和谐和愉快的,如今却像隔了万丈鸿沟一般心中所想竟要靠猜想揣度。可那又如何,他是要成大事的,不过一个好友一个女子而已。
渊逸抬头的那一刻才发现蓁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一次,并非木人一般的冷漠,而是带上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有些发怔,耳中听到她说“王爷请回吧”,脚却不自觉跟着她的身影走。
李雨不动声色地拦在了渊逸面前:“王爷,夜深了,请回吧!”
侍卫上前一步,用非常不客气的语气道:“讲好了人质交换,在下还未见到姬大人,差事未完成,如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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