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的声音缓缓说:“是啊,你还年轻,十年前你来的时候就这么说过,那时你有百万身家,却只有一副随时濒临死亡的身体,你当时说,只要能让你活下去,你愿意付出一切,我不但让你活下去,还给了你预见未来的神通,可你付出了什么!”
朱红衣摇头说:“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不应该过河拆桥,不应该将师父赐予的神通,用来谋自己的利,作卑鄙无耻的勾当。”圣女叹了口气,说:“你那并不是什么神通,那只不过是我给你的警示,一个人重要的不是有多少能力,而是如何运用自己的能力,去改变自己和别人的命运。”
朱红衣急忙问:“师父,我的命运还可以改吗?师父,我真的愿意付出一切。”圣女叹说:“有时候命运是可以更改的,有时候,人只能更改接受命运的心情。”朱红衣浑身一颤,大声说:“师父,你老人家无所不能,你老人家帮帮我好吗?”圣女冷笑一声,说:“如果我无所不能,何必让契丹和中原连年战乱,就连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无法改变人间万象。天行有常,不因尧存,不因桀亡。顺应天理,自然时运畅通,就算有劫难也能逢凶化吉,可是逆天行事,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你手上有百万家产,可你没有接济一个穷人;你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可你没有警告一个受害者,更谈不上帮助;而你预测到自己失败的命运,寻找改变的方式时,却是损人利己毫不磊落的招数,最终误人自误。师父无法帮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朱红衣还要说什么,宫殿在刹那间化为乌有,朱红衣看着四周郁郁葱葱的大树,一时泪流满面,往事历历,她仰天大啸一声,瘫软在地上,感觉和当时身患绝症濒临死亡一样无力。她曾经无助的站在这里,曾经在这里对着老天发誓,如果上天让她活下来,她愿意付出一切。圣女也曾经在这个地方告诉她命运在自己手上,因果循环,自有天理。她当时以为到了江南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以作所有以前想做的事情……
天空中风云变幻,圣女的声音遥遥传来,“去吧,从今以后,你身上的法力将会渐渐消失,你要学会的不是法力,而是运用你的力量改变自己命运的方法,我帮不了你。”朱红衣跪下说:“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可我就是不懂,师父,弟子牢记在心,多谢师父的教诲。”
她颓然来到山下,没有一个侍女,只有苍茫的风沙肆意的刮着她苍白的面颊。她凄然走在茫茫的路上,想起当年随着一大群车马,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这里,她忍受了多年的折磨,不敢奢望自己有一天能够痊愈,她以为六阴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地方,所有的传说都是假的,结果她不但拥有了健康的身体,还拥有了通神的法力,她当时那种欢心鼓舞的神情简直是无法形容,整个世界幻化成美丽的色彩,就像六阴山上美丽辉煌的大殿如风般袭来。
她可以随意运用自己的法力和财富,她甚至想要在武林,在她想要施展才华的任何地方崭露头角,她游刃有余,在别人面前高深叵测,没有病痛却要去京城找杜神医治疗,目的不过就是想和宫里的天外天争斗,想要成为拯救武林的人,不过,一转眼就莫明其妙的爱上了赵霆,那是她始料未及的,从此以后,她跟着南宫烟云走上了一条另外的路……
五十八、宁将此生与天下 不愿合流夺至尊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兰菱,就感到了她们之间的仇恨,她预料到李兰菱会去打劫,于是安排下一个局,让李兰菱险些失身于余梓,那是她们仇恨的开始,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一刹那的念头,她们的仇恨会继续吗?原来人间一切命运终点的仇恨,上天一切通灵的指引,并不是上天就注定了一切,而是人通常会按照上天的指引,一步步走向哪怕是绝路。
其实人改变命运的方式,实则是很难的,却并非绝无可能。
朱红衣知道如果时间可以逆回,她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就算时间无法挽回,她也一样改变,反而在没有法力的时候,她反而一点都不害怕,不像当初忽然感悟到时那么惶恐惊惧,甚至以为给她不祥预感的都是铸造她悲惨结局的原因,一个个都要得到她的诅咒和报复。
她不知怎样告诉父亲,她一路都在想到底怎么隐瞒,然而当她来到江南时,朱青廷已经到了母亲死去的那偏僻的寺庙修行。余梓和朱红衣都没有说出事实的真相,她们希望这真的能隐瞒一辈子。
离开寺庙的时候,她轻轻一笑,决定将剩下的日子,用来赈济江南受苦的百姓。
此时的欧阳无双,正站在黄山上凝望远方,黄山的云雾还是那么的让人迷茫,满是松树和石头,欧阳无双从小就看惯的场景,却越来越激发她激荡而忐忑的心情。她凝视良久,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转头一看,只见欧阳文就站在她身后。
欧阳无双从小就讨厌这位兄长,她淡淡的说:“你来干什么?”欧阳文嬉皮笑脸的说:“妹妹越来越喜欢在绝顶上凝望天下了,看来武林是志在必得。”欧阳无双没好气的说:“我不知道黄山派怎么会出现你这样的人,更无法想像你居然是我的兄长。”
欧阳文哈哈笑说:“是啊,我也没想到我有这么厉害的妹妹,让我便便宜宜的就当上武林少盟主。”欧阳无双冷声说:“没你的份,你给我滚远点。”欧阳文哈哈大笑起来,说:“妹妹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好,我走,妹妹当心,可别摔下去了。”
欧阳无双气愤的回到屋里,欧阳忠已经在房里等候,见了欧阳无双,急忙焦急的问:“无双,你的事情办得如何,冷秋水这次……”欧阳无双淡然说:“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她要是到了黄山,保管有来无回。”
欧阳忠叹说:“这样的日子,越早结束越好。”欧阳无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着。忽然间听到叶正秋的声音传来,“是啊,越早结束,你们的野心便越早实现。”欧阳忠急忙上前说:“夫人,你怎么来了?”
叶正秋说:“你们把我当成了傻瓜,瞒着我做了多少事情,难道我不知道吗?当年黄山派祖师爷在黄山创立门派,只是为了修仙得道,不曾留恋江湖风云,后来天下大乱,黄山十二剑客为了平息动乱,拯救百姓,这才重出江湖,本来参与江湖门派之争,已是有违祖师遗训,而今你们更为了一个盟主的位置,费尽心机,丧尽天良,你们到底要葬送自己,葬送黄山,还是要葬送整个武林?”
欧阳无双平静的说:“娘,是你自己多想了。不错,祖师爷是留下遗训修仙问道,可是自古及今,无论各派,有几个修仙得道之人?更何况,祖师爷创派之时,黄山一共只有七人,他们自然可以修仙问道,而现在,黄山有上百人,他们都是普通百姓,他们求的,不过就是在这个世上一展所长,实现自己的抱负从而让自己的家庭感到庇护的力量。几百年前的一个人,即便是他一生未能完成的心愿,也不该成为后世的束缚。我们在黄山绝顶开辟土地,不是为了受苦,我们在黄山广收门徒,也不是为了与世隔绝。如果母亲依然坚守关于求仙问道的传说,那才是真正违背了武林的道义,那才真正置武林人的安危与梦想于不顾。”
叶正秋摇头叹说:“无双,你长大,巧舌如簧,说得头头是道,可就算你为自己的作为找一千条理由,那也只不过是为你空虚的心境增加一点子虚乌有的依靠,你内心便果真这么想吗?如果你心中所系,不是自己的欲望和野心,如果不是你沉醉在迷茫的权力争夺和五光十色的勾心斗角里,你应该看到,看到武林因此而死去的亡魂,看到那些被你算计被你威胁因你而失去一切的武林中人。如果你仅仅是为了对付冷秋水,这本该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却让它横生枝节,你让铁盟令消失,让铁盟各派土崩瓦解,名存实亡,甚至让武林铁盟的少盟主无家可归,众叛亲离,最可恶的是,你勾结想要毁坏铁盟和江湖正义门派的奸佞之徒,……”她痛心疾首的说:“你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自己不清楚吗?如果不是你出卖武林铁盟,如果你一开始就选择维护武林的正义,那些为此死去的人,难道不能活下来吗?”
欧阳无双不屑的说:“娘既然什么都知道,却忍到现在才说,这就让女儿不解了。”
叶正秋闭目叹说:“是,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娘,我连女儿的心事都无法化解。可我能做什么,我只能一次次的劝你,希望用一个母亲真诚的心,去换回她曾经可爱而善良的女儿,因为我还想保全母女之间温暖的感觉,真挚的情分,因为我还想做回一个循循善诱的母亲,而不是一个凶神恶煞,为自己女儿安排一切的怪物。无双,这一切的根源,或许是源于你一次刻骨铭心的伤害,它让你感到世道的险恶和前途的可怕,可它更让我感到惶恐不安,我曾不止一次告诉你,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在乎你身体是否清白,他更看重你内心的品质,那才是一个女人最伟大的魅力所在。可你不愿相信,你甚至泯灭了个人恩怨和江湖仇杀的界限,你迷失在不断追逐胜利后短暂快乐的满足里,我一次次的提醒,却只是换来眼睁睁看着你不断的沦陷,我在每一个看到和不看到你的时刻里挣扎彷徨,我实在无法看到,我的女儿即将成为一个武林的盟主,而她的目的,居然是要毁灭冯门!”
欧阳无双浑身一震,叶正秋说:“这一切仅仅是源于一个江湖少年随口的拒绝,仅仅是因为你爱慕了别人而别人委婉的拒绝了你。你强悍的抱负和你无法克制的野心一样,那都是我不愿看到的。一个人要恬淡隐忍,谈何容易!”
她转身看着欧阳忠,摇头说:“当初我嫁给你,并不是想要当盟主夫人。只不过,武林圣人薛盟主看在黄山练剑辛苦,为诸派之首,理当为武林之典范,因此将铁盟令存于黄山,并定下黄山聚会,比试剑法的规矩。而你,多年来从来没有觊觎过盟主的位置,然而有一天少盟主出现在江湖上的消息传来,这一切居然变了。我不知道是你已经习惯了盟主的地位而害怕失去,还是我当时错看了你,为自己选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小人。”
欧阳忠冷笑一声,说:“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江湖的险恶,那是远比黄山恶劣的环境可怕一万倍的事情。武林邪派虎视眈眈,随时都有一千一万支剑对着我们。而武林铁盟多少门派觊觎这个盟主的位置,他们甚至想要夺去我黄山派赖以生存的根本,几乎所有的生意,而夫人你是知道的,黄山这么凶险,黄山的弟子是可以受苦,但是黄山的开支却完全无法压缩,你看看这山顶的房舍,这都是重金请工人来建造和修葺的,祖师爷有修仙的心愿,也有让黄山发扬光大的心愿,修仙固然需要在艰苦的环境中百炼成钢,但黄山的弟子却也是血肉之躯,这一切都需要钱来维持。说实话,我一直很厌倦这样的生活,他让我看不到一丝希望,整日沉浸在莫名的恐慌和无边的忧虑里,黄山,我曾经向往的地方,我所有抱负的所在,我一切希望的寄托,就这样不断的考验着我的耐心和智慧,直到我被现实折磨得体无完肤,直到我不得不运用我并不擅长的各种手段,将自己变成一个机关算尽,事事走在人前,随时提防别人的人。武林铁盟,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还将它看作正义的象征,在我眼里,它只是权力的代表,利益追逐的目标,掌控江湖的手段,和实现野心的途径。”
叶正秋义正词严的说:“人生在世,不欲则刚,方能无物可摧。你所说的一切不过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你所说的艰难困苦,那也只不过是求仙路上一个个随时面对的障碍而已,你连最基本的品格都不具备,有何面目在这里大发感慨为自己鸣不平?我不知道武林中到底有多少人,但是我知道天下一共有数以百万计的百姓,他们哪一个没有各种各样的难处,如果因为一点难处便放弃做人的道理,那天下也便妖魔横行,永无宁日。君子当修身养德,有杀生成仁,绝无苟且偷生之事!你让我失望,你不但做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害了这么多人,还为此找了这么多冠冕堂皇听起来简直无懈可击的理由。难道你要我同情你甚至帮助你,你让我对你失望的同时还要言不由衷的赞美那你,支持你?不,我做不到,我一点都做不到。”
欧阳忠抬头说:“夫人,你想多了,快点休息吧,事情,不是像你们想像的那样。”叶正秋说:“千古艰难唯一死,我不知道,我的夫君在惧怕什么,我更不知道,我的女儿在追逐什么!最可怕的是,我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或者,眼不见为净!”
说话间手上一抖,一把匕首已然亮出,扑的一声,欧阳忠二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已经看到匕首没入叶正秋的胸膛。欧阳忠大叫一声:“夫人!”急忙上前扶着她,只见叶正秋面色惨白,已经不能言语,只是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
欧阳无双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她上前紧紧的将叶正秋搂在怀里,泪水夺眶而出。欧阳忠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飞绕的云雾,像是看着一幅陌生的画卷。
依稀往事成追忆,挽断罗衫不能回。
黄山派的弟子来报,说各派已经有人陆续上山了。欧阳无双急忙起身擦拭眼泪,一边对有些惊恐的弟子说:“照往常一样接待他们,这里的事情,不可泄露半句,知道了吗?”
李玉珑也在上山之列,再次来到黄山,她的身法显得轻灵而飘逸,然而心情却不似当日那般轻松快活。回望群峰,山间都是飞来飞去的高手,可李玉珑根本看不到他们脸上的快乐,相反,深锁的眉头下面,分明蕴藏着最强大的恐惧,和最无助的彷徨。
一夜风绕千层梦,半随魂魄游云松。恍然惊起依稀处,似曾相识转成空。
李玉珑实在辗转难眠,乘着夜色,在黄山的巨石上浏览着渺茫的夜色,日光似乎将要喷薄而出,如同绮丽的梦一样缠绵。不经意间,她看到一个人影在另一块巨石上肃然而立。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而伟岸,李玉珑心中一抖,飞身过去,说道:“薛大哥,你这么早就来了?”薛龙回头看着李玉珑,叹了口气,说:“你来了,我便多一层放心,冷秋水太难对付了,欧阳无双更难应对,我想这恐怕是最惨烈的一场争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李玉珑点点头,薛龙说:“这完全不是我想像的江湖,尽管父亲告诉了我所有关于江湖险恶的事情,我却带着年轻人意气风发的姿态,轻松的踏上了我的江湖之路。我遇到了一个和我一样轻松,给我带来无限快乐的人,也遇到了随之而来接踵不断的各种麻烦,死里逃生的度过了一次次的劫难,就像你眼前看到的层云,它真正的所有内涵,它里面最真实的内容,都被最外面的色彩所掩盖。这就是我关于江湖生涯最后的总结,也是我此刻最莫名的心态。”
五十九、风雷震震黄山乱 剑气霍霍美人临
李玉珑轻声说:“难道,你想要退出江湖?我不知道你承受了多少磨难,但我可以想像,想像你和我一样艰难的岁月。我们当时都太年轻,所以快乐。但是此刻,我所想的,只是挫败小人的阴谋,为这个千疮百孔的武林,做一点自己的事情。圣人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而兼济天下。我既然拿着九宫环,就应该成全它的力量。也正如你,既然身为武林圣人的儿子,就应该承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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