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贝克漫无目标地走在锡德大街上,努力想理清头绪。模糊的黑影在脚下的鹅卵石上晃来晃去。伏特加的酒劲还没有退。现在,他的生活似乎是一团糟。他的思绪又回到苏珊身上,想知道她是否听到了他的电话留言。
前方,一辆塞维利亚公共汽车在一个停车站前戛然刹住。贝克抬起头。公共汽车门砰地打开了,但没人下车。柴油机又发出轰鸣声,但就在车即将离开的时候,三位少年从街上一家酒吧里冒了出来,他们一边向车跑去,一边挥手大叫。发动机又一次停了下来,孩子们急忙赶上。
他们身后三十码处,贝克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目光突然集中到一点,但他知道眼前这一幕是不可能发生的。这是千万分之一的机会。
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车门打开,孩子们蜂拥着上车。就在那一刻,贝克又看到了那个东西。这一次他确信无疑。在拐角街灯雾蒙蒙的灯光下,贝克看到了她。
少年上车之后,发动机又一次加速运转。贝克突然全速奔跑起来,那奇怪的形象锁定在他脑海里——黑口红、夸张的眼影,还有那头发……笔直向上,形成三个明显不同的尖顶。红色、白色和蓝色。
公共汽车开始慢慢移动,贝克飞速冲上大街,迎面扑来一阵一氧化碳。
“等一下!”他大叫道,一路追向公共汽车。
贝克脚上的科尔多瓦皮革制成的懒汉鞋在人行道上飞速掠过。但他并没表现出打壁球时的那种敏捷;他感到自己快要失去平衡。他的大脑跟不上自己的双脚。他骂了几句那个酒吧侍者和飞行时差反应。
这辆公共汽车是一辆塞维利亚老式柴油车,让贝克感到幸运的是,公共汽车挂的是一档,正在吃力地爬坡。贝克感到自己与车的距离正在缩小。他知道他必须要在调低速档前赶上那辆公共汽车。
司机准备把车调到二档的时候,车后一对排气管排出了一团浓烟。贝克拼命加快速度。在他赶上车后面的保险杠的时候,他移向车的右边,在车旁飞速地奔跑。他看到了车的后门,跟塞维利亚所有公共汽车一样,后门是敞开的:廉价的空调。
贝克双眼紧盯着那个开口,全然忘记腿部的灼烧感。他的身旁是齐肩高的轮胎,发出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他冲向门口,但没抓住把手,几乎失去了平衡。他更加飞快地跑着。车下面的离合器“咔哒”响了一声,司机就要换档了。
他要换档了!我追不上的!
但就在发动机的嵌齿分开对准更大的齿轮的时候,公交车稍微放慢了一下速度。贝克突然加速向前猛冲。就在他的指尖抓到门把手的时候,发动机的齿轮又一次咬合在一起。就在发动机全力开动的时候,贝克猛一下子被拉进了车里,他的肩膀差点被撕裂。
戴维·贝克正好倒在车门口。从门口看去,人行道离车只有几英寸远,正飞速地向后退去。他现在酒意全无,完全清醒了。他的双腿和肩膀隐隐作痛。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站稳脚跟,钻进了黑乎乎的车厢。他只能看到车里人的轮廓,就在几个座位之外,就是那三个明显不同的头发尖。
红色、白色和蓝色!我找到了!
贝克的脑子里这时充满了戒指的图像、等着他的60式利尔喷气式飞机,还有苏珊。
贝克走到那个女孩的座位旁边,思忖着该对她说些什么,这时,公交车从一个街灯下开了过去。那个朋客的脸顿时被照亮了。
贝克一脸恐惧地望着她。她脸上的化妆品上面冒出一道浓密的胡子茬。她根本不是个女孩,而是个年轻男子。他的上嘴唇挂着一个银金属扣,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里面没穿衬衣。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那人带着沙哑的声音问道。他操着一口纽约的口音。
如同是在缓慢自由降落,贝克感到一阵恶心,好像没了方向感。他盯着这一车乘客,他们都转过头瞪着他。他们全是朋客。至少有一半人留着红色、白色和蓝色的头发。
“坐下!”司机叫道。
贝克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
“坐下!”司机又一次尖声叫道。
贝克转过身,茫然地看着后视镜里那张愤怒的脸。但司机已经不耐烦了。
司机十分恼火,狠狠地踩下刹车。贝克感到身体不稳。他伸手去抓一个座椅靠背,但没抓到。就在那一瞬间,戴维·贝克的身体飞了起来,随即狠狠地摔在了撒有沙砾的地板上。
在锡德大街上,一个人从黑影中走了出来。他扶了一下金属丝边眼镜,凝视着开走的公共汽车。戴维·贝克逃脱了,但他插翅难飞。塞维利亚这么多公共汽车,贝克先生偏偏坐上了臭名昭著的27路公共汽车。
二十七路公共汽车只有一个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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