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自己的院子里,沈则就感觉气氛不对,往日这时是府中吃早饭的时间,今日怎么静悄悄的。进了正屋,屋里的丫鬟小子跪了一地,自家姐姐正坐在自己平日坐的榻上喝茶。
“回来了。”孙夫人慢悠悠地开口。
“是。”
“大清早的这是去哪儿了,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孙夫人强忍着怒气。
“出了一趟门。”
“是吗?我竟不知这地方何时这样小了,一抬脚就能出城?”孙夫人猛地站了起来,“我和父亲为了你的身子找了多少大夫费了多少心血精心养了多少年,你为了一个女的就这么的不管不顾,大冬天的去冷风里送人?”
“姐姐…”
“前两日我只当你是一时新鲜,才没管你任你凭着性子来,没想到你倒是动了真情了,一个走江湖的下九流,你也看得上?”
听见姐姐说的这般不堪,沈则忍着不适辩解:“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阿楚性子单纯活泼,何况她一直不知我的身份,自然不会有攀附门户的意思,姐姐何必如此出口伤人…”
小厮跟着沈则一早上,知道他的身体此时已是在强撑,尽管明白这里没他说话的份,还是开口了:“回夫人,公子冻得厉害,怕是受了寒气,求夫人先让公子歇息…”
“他自然要歇息,可也得听完话再歇。”孙夫人打断小厮的话,“你们公子有不是,你也跑不了,晓得他要出门不早早报给我知道,我该怎么收拾你呢?”
“夫人饶命,小人知错了!”小厮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孙夫人冷声道:“公子身边离不了人伺候,等他病好些,你自己去领二十棍。”又对沈则道:“你先吃饭,吃过早饭后我让大夫来给你把脉。”说完就要离去。
沈则点头送孙夫人出门,经过他身边时孙夫人突然停下问道:“你身上的玉佩呢?”
沈则沉默。
“啪”一声清脆响起,沈则雪白的脸上出现几道红印。
孙夫人暴怒:“你个混账东西,那是母亲留给你的!!!母亲临终前将最爱的玉佩留给了你,你却拿来送了人还是那样门户的丫头,母亲说让你给将来的夫人你都忘了是吗?你跟她才认识多久就……”孙夫人怒火攻心站立不稳,身边的婢女忙上前牢牢扶住。
孙夫人以手撑额深深叹了口气,心中的怒气仍未平息,她头也不回道:“我也不用管你身子好不好了,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去母亲的画像前跪半个时辰,跪到你加冠那天。”
姐姐离去的背影颇有几分母亲当年的神态,想起亡母,沈则顿时眼前模糊。
回去时的脚程比来时快了很多,路程也熟悉,甚至能预先绕开很多弯路,加之竹卿的身体已经能适应长途跋涉,返程的时间比之前少了近三天。
这天到城中已经太晚,上山的路看不见一点,师徒二人决定在城中住一夜,第二日再回。
这晚,青池特意找了竹卿来说话,回程路上他从未提起沈则的事,此时也该谈一谈了。
青池道:“你应当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竹卿点头:“是为了沈公子吗?”
“你很聪明。沈则这个人不错,但你们不合适,也没可能,你应该放下他。”青池的话直截了当。
“是因为远吗?”
“不光如此,还有他的家世。他是赵毅杰的小舅子,你可知道。”
“什么?”竹卿径直站了起来不敢相信,“他姐夫是赵都尉…怪不得,怪不得他从不提起自己的姐夫是谁家住哪里,我看他穿着吃用只以为他是哪位富商家的公子…”
竹卿喃喃道:“那日我见的孙夫人竟是他的姐姐,被我所伤的人是他的姐夫?”
“你知道他为什么姓沈而他姐姐姓孙吗?”青池问道。
这个…她倒是没想过。
“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太常少卿沈从礼,她母亲是御史大夫孙家的女儿,他舅舅无子,孙家又人丁不旺,两方商议后将沈则的姐姐沈昭认给他舅舅做女儿,改叫孙昭。沈则母亲在他八岁时病死了,没过两年沈则就跟着孙昭来了云南。”
“师父可真厉害,连这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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