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端上来的时候,谭跃说:“等你考完,跟我一起出去吧。我申请了休假。”
反正现在程临也找不到了,精神病人也不用他负责了,之前忙成那样,他总有点休假的权利。
也不知道向思尧会不会答应,谭跃便补充说道:“许医生建议的,他说经过观测,发现我之所以容易信息素紊乱,也有太过忙碌,精神压力太大的原因。让我出去放松一下,可能会好很多。你应该也好久没有出去过了吧?”
这个理由实在太充分,而且,谭跃说得又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向思尧就应该跟他一起出游似的。
“可以吗?”谭跃又确定了一次,而向思尧点了头。
去定好的酒店入住时,前台突然说,他定的那个房间马桶坏了,所以免费给向思尧升级成了套房,又送了他好几章餐券,可以在一楼的自助餐厅免费吃饭。
向思尧手里拿着房卡和餐券,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谭跃。谭跃今天穿得很休闲,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脖子上是灰色的围巾,非常严实地挡住了那个检测器,身姿挺拔,让人走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那你……要一起上去吗?”向思尧犹豫着问,“套房应该不止一张床。”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跟谭跃共处一室了,再多一次,似乎也没什么。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向思尧的错觉,虽然他闻不到谭跃那据说很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可是在谭跃身边的时候,他却似乎并不是无动于衷。
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烟草味道在谭跃的身边萦绕,但却不那么难闻,甚至夹杂着一丝茶香,不过,向思尧又想,好像也不是那种味道。
或许那是在信息素出现以前,更容易被惯性使用的词语,人们会说,那是荷尔蒙,或者性张力,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但那是存在的。会让他心跳加速,也会给予他一枕安眠。
可谭跃这次,居然拒绝了。
“不了,”谭跃说,“你自己一个人睡吧。我要先走了。”
向思尧不明白谭跃这是什么意思,思索片刻,他想了出来:“不会影响我考试的,我现在状态特别好。”
谭跃笑了起来,他隔着那条围巾,摸着脖子的某个地方,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受影响,但我会。”
为了防止发生某些意外,比如让向思尧明天出现根本不能去考试的情况,就还是别住在一个房间里了。
虽然如此,向思尧这天晚上还是遭遇了另外一些意外,差点就没睡着。
在他洗漱完毕之后,又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打了过来。
向思尧受到今天那个骚扰短信的影响,对这种不熟悉的号码深恶痛绝,甚至产生的PTSD。偏偏刚挂断又打过来,连续几次,向思尧烦不胜烦,决定接起来骂一通再拉黑。
“喂,你干嘛呢,有完没完啊。”向思尧抱着这样的想法接电话,态度自然不会有多好。
“喂,小向吗?”那边传来的声音,却有些耳熟。
向思尧想了一下:“徐笛?”
“对啊,听说你要法考了,我专门找倪虹要了你的电话,祝你考试一帆风顺,选的全对!”徐笛分外热情。
“谢谢你,不过我这次考试考的是主观题,没有选择。”向思尧说。
“不重要!”徐笛不在乎这些细节,“我说,你要不然把免提打开吧。”
“你想干什么?”向思尧有几分警惕,并没有按徐笛的要求办。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很快,听筒里就传来了如泣如诉、哀怨凄绝的《沧海一声笑》笛子版。吹得感情十分丰沛,除了《沧海一声笑》不该如此哀怨跑调之外,好像毛病也不算特别大。
“我用这首曲子来祝你考试顺利!”徐笛说,“还有庆祝你的脱口秀段子在网上转发破万,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
“我爸是程临。”
“我已经想开了,是又怎么样,红最重要。这个包袱等以后再抖,我们先干一票大的,就算红了被揭穿,也不亏的嘛!你又没付出什么成本,不管怎么样都是赚了。有句话你听过没有,过把瘾就死!”徐笛似乎又拿起了笛子,“来,听听这首歌的意境,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向思尧此刻无比希望有个邪教徒来骚扰他,哪怕继承程临的遗志也行。
好消息也是有的,甚至是最重要的,第二天的考试意外的顺利。虽然的确达不到徐笛所祝福的那句选的全对,但一路答题下来,也算是比较顺畅。
考试的结果又要再等上一个多月才能出来,向思尧决定不再想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也不想再想正在潜逃中的程临,降下车窗,他往外看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市的霓虹灯飞速远去,最终变成模糊的色块。
黄昏的风吹过他发梢,擦在脸上有点轻微的痒。
“谭跃,我们这是去哪儿啊?”虽然只是一趟散心的旅行,但向思尧还是想问问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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