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胜之望着冯九离去的身影,驻足了许久,许久之后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声叹息中,既有对弟子的深深忧虑,也有对自己的深深叹息。
他低声重复地喃喃自语:“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他的声音似乎在感叹,又似乎在思考着某个决定。
片刻后他又自言自语,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或许我该再劝说下老四?”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无尽的天空,心中刚涌起的冲动立刻消退了不少:“或许老四渡劫失败,可能结果并不会和我所想的那么糟?”
苗胜之又叹息一声道:“说不定一切真的都是我想多了,如果有问题为啥只有我发现呢?如今连老四都开始渡劫了,我或许需要试试?”
可是最终,他仍然无法下定决心。
这么多年来,他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并不是因为修行出了问题,而是他刻意压制的结果。
虽然他找了很多借口,例如照顾弟子、重振门楣之类的,但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怕了!他很怕!
他宁可压制自己的修为,在这个小山头上平平淡淡地混日子,也不愿意面对渡劫的危险。
因为他怕,他很怕!
曾经,他也有一个飞升成仙的梦想,他也曾经看不起那些不敢渡劫的修仙者,认为他们是胆小鬼、懦夫!
然而现在,他却偏偏成为了他曾经唾弃的样子,他不禁开始思考,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苗胜之的心神有些恍惚,那些久远的记忆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许多年前,是八百年前还是一千年前来着,修真无日月,他实在有些不太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个时候,清灵山还很热闹,与现在只有小猫三两只的冷清景象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清灵山山顶的院落鳞次栉比,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半山腰。
那个时候的清灵山一片繁荣景象,人们熙熙攘攘,往来不绝,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他最喜欢去山腰的瀑布那里,站在那里欣赏着瀑布飞流直下三千里,看着那淙淙水流,水花四溅,溅入潭水中消失不见。
他常常能在那座瀑布前看到与他一样欣赏飞瀑流泉美景的师兄妹们,其中有几个水系术法非常精湛的人,偶尔在瀑布前练习的时候,看得他羡慕不已。
那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苗胜之心中感叹着,如果时间能够一直停留在那时该多好,可惜一切都被毁了。
那一天,魔焰冲天,整座山头都被滔天的魔气覆盖。
他听见了无数凄厉的惨叫声,每一声都撕心裂肺。
他听见了无数痛苦的嘶吼声,每一声都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
他看到了血流成河,那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整片山头。
他看到了无数断肢残臂、破碎的血肉如雨下的景象……
这一幕在之后的无数岁月里一次次出现在他的噩梦里,每次都能令他半夜惊醒难眠。
在噩梦里,他依稀还能听见当年的那个声音在疯狂大叫:“假的!假的!这些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让我回去!让我回去!杀了你们让我回去……”
他看到了一个漆黑的庞大的身影覆盖在整座山头,那身形依稀是平时和蔼可亲的师父,但此刻的师父却如同最恐怖的魔头一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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