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野心,并不曾因为失去鸟族的帮衬就有所减退。他厌烦魔族从古至今都想与神族争霸的那颗狂心,想亲眼看到魔族有朝一日臣服神族脚下的糗态,遂哪怕从此没有鸟族的鼎力相助,他也不打算见好就收。
放弃先前倚靠兵将数量优势的压制,潜心笃行两个月,布署出一个绝佳的破魔阵法,于二月二十日进攻,将天界与魔族的这场旷日持久之战来了个终结。
而这些,凌风其实全数悉知。但因不在他的管辖能力范围内,即使他想为天界做份贡献,诚然也是有心无力,便干脆将所有的精神头都用来找寻离久,却不凑巧又收到凌云三月三生辰宴的邀请函。
如此一来,他是出于该真心去给兄长庆生也好,还是出于谨小慎微防着凌云某一日拿此事找他的茬也好,他都必须得将这一天空出来匀给凌云。
为此,他还默默对凌云怨气冲天了好久。直到三月三的那日,才发自肺腑地怨气全消,在心中首次感激凌云了。
这感激之因,还得从离久遇难鬼界讲起。
自离久得救被安置到忘川殿后,沧溟便指派了两个新来的鬼侍服侍离久。
一开始,鬼侍勤勉尽责,照顾得还挺好挺到位;可久而久之,根据沧溟从来不到忘川殿探病这点,拿捏住沧溟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不是大人物的离久;加之离久又半死不活起不来床管不得她们,便逐渐产生了懈怠;经常不按时喂昏迷的离久服药,拖得离久就一直未能清醒。
这不,生辰宴的前三日,那两个鬼侍自觉也休憩放松够了,便到厨房漫不经心熬了一帖药端送进寝殿,欲像此前一般应付差事。结果却出乎意料发现,离久正坐在床上用手背揉着眼睛呢。闻听有声响,还偏头懵懂地看向她们。
两个鬼侍反应也快,马上将手中药碗搁到桌上,拔腿便跑去通知沧溟。没过多大一会儿,又带着沧溟一同回了来。
眼瞧离久聚精会神地摩挲那把桃花短剑,沧溟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希望,大步流星到床边坐下,满怀期待地问她。
“仙子终于醒了!可还记得自己是哪族仙家?叫什么名字吗?”
离久不害怕沧溟的出现,却也像听不懂沧溟的问话一样,有些迟钝地仿着他的话。
“名……字,是什么?”
如此,再不用谁多言,沧溟已明了他之前心存的那个侥幸希望是落空了。
有个词叫作红颜薄命,这仙子长得这副好容貌掉入忘川河,幸运地没将她的命给薄了去,却也叫她变得痴痴傻傻,可见老天爷还是十分公平的。
不过,这则公平之论只是相对于这位仙子而言,可对于他来说嘛,就实打实是一个沾包赖的麻烦了,令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累。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是一点点的怜悯之心都不存在于怀的。
他瞅着离久傻归傻,胜在模样长得好;不吱声不吭气地乖巧坐在那儿,倒也是个惹人心软的小可怜见儿;叫他挺于心不忍去嫌弃离久的。
于是,像哄着小孩子似的慈声解释。
“就是对你的一种称呼,你能理解吗?”
离久仍呆呆地望着沧溟。
似乎对沧溟的话不怎么能提得起兴趣,望了不大一会儿,便调过头没再搭理沧溟,继续抚摸着剑上的桃花图腾。
沧溟心琢磨着,这把剑同这仙子一道而来又将其救出忘川河,大概是与其有着什么密切联系。可是要说现在不断逼问吧,这仙子肯定也答复不清楚。倒不如先让仙子熟悉熟悉,没准在他的引导下,记忆就全都能恢复了呢!
便指着图腾与离久找话题聊。
“你可是喜欢此花?”
离久对这话有反应,微微颔首。
沧溟窃喜地离她坐得近些。
“此花名为桃花,可惜鬼界没有。若是你真心喜欢,本王便派人去别处给你折几枝,可好?”
离久还是没有出声,用点头代替了回答。
转眼三月三到,凌风因不爱去赴宴可又不得不去,心内堆积火气难免烦躁,便不大愿意同谁交流。
索性趁着哪一位仙家都没有前去苍露台之时,他最先到场找了个僻静位置一呆。待凌云抵达前再出来入座,也好过晚去导致避不开各位仙家,还得假模假样应对他们的问安。便早早赶去苍露台,在一棵繁茂古树的后方静立吹风。
负手眺望石栏外那一片瑞香花海,四溢空中的香气萦绕鼻间。不同于兰香清幽得若隐若现,瑞香却是浓烈得醉人,有种别致的好闻,消散了凌风心头的几分燥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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