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鸟笼上,张等晴碎碎地描述起阳川上流的神医谷,顾灯在一旁听着。两都是话唠,到都不变,只是顾小灯这会嗓子毛毛的,说多了要闷咳,于是去拿了把竹琴来,伴着张等晴抑扬顿挫的声调,噔噔琅琅弹着伴奏,不时应几声。
张等晴前挺沉稳,私下多,摊开纸笔边说边画西境的阳川,兄弟凑一起像一对说书唱曲的。
“我在神医谷当牛做马地拘了六年,刚出谷的时候走的陆路,快马慢驴加起来花了把月才赶到西平城。现在路线走熟悉了,沿着阳川坐船走全水路,最快六天功夫,就能乘船到西平河的码头。若是跟我去神医谷,灯,是想御风乘船,还是想骑马坐车?”
张等晴当医师当惯了,身边的也基本是同类,笔下勾勒出的东西就像他那些加密过的药方一样,全是鬼画符。所幸顾灯先前在顾瑾玉那看过清晰的西境军用图,看他哥笔走龙蛇地画符也能看懂。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张等晴张牙舞爪的笔画,伸手戳在阳川中下游的地方:“先陆后水行吗?穿过下游那四座口稠密的城后就坐船,我好久没坐过船了,都说阳川壮阔,得坐船,哥,头一次渡河时是什么验?”
顾灯七到十二岁的时候是跟着张家父子在东境讨生活,东境多水乡,河溪缠绵,坐的是扁舟,顾瑾玉说西境的山河气吞天地,阳川湍急宽阔,得坐府邸一样的巨船。
张等晴回忆了会:“那时灰天黑地的,上船的第二天就赶上了暴雨,后面几天都躲在船舱里,船虽然,我只觉是塞在箱子里,眼睛一闭一睁,没光没暗就到了。头次坐船委实沉闷,后来才好些,天气好的时候,两岸景色开阔,顾平瀚那张脸都能变顺眼。”
说着他往窗外看:“西境的雨多在秋冬,这时节就是烈晒鸡蛋,翻面七分熟,坐船挑阴天才好。赶明我问谷里的天象师,让他看万里乌云的子,就以上船的甲板玩了。”
顾灯边听边弹着竹琴,脑子里逐渐浮现朦胧的江湖图景,到底是自己凭言看文得出的想象,还是幼时记忆留下的印象,他并不确定,新奇之中掺了几丝惶然。
张等晴又一通鬼画符,在抽象的阳川中下游画出抽象的图案:“距离西平城八百里的地方,有座繁荣城名梁邺,梁邺城的北面是幅的山原,千机楼的总就藏在某座山谷里。看,这图案就是千机楼的图腾。”
顾灯定睛一看:“画的是一朵云?裹着……什么字?”
“我也不道。”张等晴摇头,唾弃了一番邪派的故弄玄虚,三笔画出了一片草,“喏,看这神气的草,这就是神医谷的图徽,是不是又地气又气?”
顾灯劲点头,比拇指。
张等晴放下笔,一手合指比圆圈,一手比歪扭的菱形:“神医谷的图徽刻在这么的木头上,那木头用药水浸泡,泡成不腐木,草刻在上面自带药香。一种图徽是菱形,给外出的医师佩着表示身份,方便行走江湖,另一种图徽则是圆形,给研究药理不常出谷的医师用。”
张等晴问他想不想要有
一块,圆形的。
“神医谷的图徽,得是医术扎实的医师才能得的吧?哥,我还没学过哩。”
“别管,只管说要。”
“哥要给我开门啊?”
“后面再给开灶嘛。”
两随即同时仰笑。
竹琴流水一样,顾灯在琴声里想,他哥是有多担心他来受顾瑾玉之类的长洛欺负,才迫不及待地希望赶紧把他拢在羽翼下。
“神医谷里的景色很好的,说是世外桃源也不过,里面的才,说话好听,行事不拘一格。”张等晴面不改色地吹捧,先前的抱怨抛之脑后了,“江湖事有说不尽的黑白恩仇,不比长洛是花团锦簇的灰色,应该不会想再回长洛吧?”
顾灯弹着琴,想了片刻摇摇头。
张等晴想到顾家里还有其他,便问了一嘴:“长洛还有些的血亲,他们不会写信来问的去处吗?”
顾灯笑了一下:“有的,长姐和祝弥妇夫有写信来问我好不好,南境的五也有传来家书,信上字句恳切,感真挚,问我和瑾玉什么时候回长洛。”
“他们有关心就好。”
顾灯又笑了:“是吧?反正他们的信都是要经瑾玉的手才能传给我,经他的手才是要紧的。”
张等晴眼皮跳了两下,手背上更是冒起鸡皮疙瘩,一时不道说什么好,赶紧摸摸他的头搭话:“那些年里,在长洛还有没有遇到什么好啊?”
顾灯开玩笑:“好不好说,我遇到最多的其实是美,清贫美不多,富贵美不少,要是凭相由心生去定夺,那他们通通都是好了。”
张等晴有些好奇,他当年在长洛待的时间不长,那时候又提心吊胆居多,没心去打量长洛的富贵,于是问道:“清贫我看得多,灯惯的富贵是怎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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