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教授到达会场的时候,舞会还没开始,不过已经有很多老师和校友提前到达。
众人推杯换盏,有的借着这个机会扩充人脉,有的交流感情,也有的中年男人心不在焉,将目光停留在来往的女学生身上。
这种活动的礼仪小姐,一般都由学院的模特队和礼仪队负责,选出一些容貌身材出众的女学生,到现场服务。
孙教授已经很久不参加应酬了,对现场的氛围不太适应,下意识地想找个角落坐下去,刚刚落座,不远处一个独坐的老大爷便跟了过来。
“你是孙壁妤吧?”老许看着面前的孙教授,有些不太确定。
“我是,你是?”孙壁妤看着眼前的老男人,很是脸生,自己应该没见过这个人吧?
“哎哟,壁妤!我是老许啊,许中强!咱们是大学同学!”老许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四十年没见了啊!”
“许中强?哎哟,我想起来了!你怎么来了啊?”孙壁妤这时也想起了老许,心情也十分激动,“咱毕业以后,就没见过了吧?你现在在哪呢?”
“是啊,当年你留在苏东农村,我也回了陕南上山下乡,一晃四十年了,”老许怀念的神情中也露出了几分感慨,“听说你后来在乡下结婚了,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我们一直都很好,只是前些年他已经走了。”,白发遇故人,此时的孙教授心里有无数话想说,“要是他在就好了,我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他特别喜欢跳舞,我们年轻的时候经常一起参加舞会。”
“是啊,真想瞅一瞅,能被你看中,年轻的时候一定很俊吧。”老许的思绪也飘到了四十年前,“当年咱们学校里,那么多出色的男生,你这个大校花,一个都看不上。”
“其实他长得也就那样,可不如我,不过挺会哄人的。”孙教授想起了自己的先生,已经有了许多皱纹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最近收了一个特别喜欢的弟子,她和我很像,她找的男朋友,也和我先生很像,缘分真是奇妙啊。”
“不说我了,老许,你怎么样了?”孙教授怕再说下去,会提起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女儿,“我记得你当时毕业的时候,说想回家和邻居家小姑娘结婚,这些年没联系,你也该抱孙子了吧”
“害,哪来的孙子啊,我连媳妇都没有。”老许露出苦笑,“我当年毕业以后,就在陕南上山下乡,一待就是五年,人家嫁人了,是村头小卖店老板家的儿子,我回家的时候,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
“那你这些年就再没找啊?”孙教授有些吃惊,难道老许六十多了,一个老婆都没找过?
“后来没几年,她那个老公就害了病走了,也有人撮合我们俩,我当时觉得她离了婚,还带个孩子,觉得自己也是个知识分子,娶个寡妇,心里别扭,就没同意,离开了那个地方,到县里找了个编制。”提起往事,老许也有些伤感,“现在想来,就是自己拉不下脸,怕别人笑话,结果白白耽误了这么些年。”
“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啊。”孙教授听到老许的遭遇,也想起了自己这几年的孤独,念头一转,打趣道:“老许,你要老婆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可别可别,我都这一把年纪了,也看开了。”老许吓了一跳,急忙摆了摆手,“我就是后悔啊,这人啊,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骄傲最重要,人生的追求最重要,放不下身段,拉不下面子,结果看着自己稀罕的女人,和别人白头偕老,难受啊,白白蹉跎一生,现在孤苦伶仃的,老光棍一个。”
孙教授看着眼前的老许也有些伤感,当年的许中强,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做演讲,参加社团,也会和其他同学为了学术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当年的他有追求,有理想,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行了,都挺大岁数了,别在这伤春悲秋了,学生们都过来了。”老许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自己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得把舞台让给下一位了,便站起身“我先走了,咱也和年轻人一起感受一下青春。”
孙教授见老许精气十足的样子,也放下了心,没有问联系方式,目送着老许走到舞厅另一边。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很多事也都看开了,大家都有各自的家庭和事业,再见面,或许就是天人永隔了。
“孙老师!”一声惊喜的呼喊,把孙教授从思绪里拉了出来,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身穿华贵的晚礼服,提着裙子小跑过来,“孙老师,您是孙壁妤老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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