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镜朱颜惊暗换 (6)
如此反倒是无忧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有些迟疑道:“可是这…。。确实是……”
梁臻夜无奈地笑道:“我知道这是二公主交给你的。只是这确实不是什么信物,从来也没有过什么信物。她从小就是这样的脾气,知道我素来疑心重,若是没有见到信物是不会相信以她之名来见我的人的。只是她素来又不爱弄什么特殊之物来与我相认,所以每次派人过来,都是随手取一件身边之物应付了事。这菱花铜镜怕就是她房中原来常用的吧?”
无忧见她这样一说,亦忍俊不禁:“是了,正是我进屋之时,见着她在照的。”
梁臻夜点了点有,倒是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看样子,子墨和子音如今都已经先走了吧?”
无忧奇道:“梁四小姐莫非会算卦不成?奴家还没说呢,四小姐竟然都已经全中了。”
臻夜笑道:“不过是识人心罢了。若是子墨与子音还在这虫二会之中的话怎么会到如今还不来见我?若是刚才要杀宁三娘的话……。看你的身手似乎并不会武功吧?不过好在宁三娘也没有什么武艺……。我只是奇怪,子音原先还跟在宫中的侍卫练过些武艺,只怕手脚上要比你灵便许多,若是要杀人,她怕是不会怯后的,更何况是要杀这个人。”梁臻夜朝着倒在地上的宁三娘尸体一指,“因此我想她们必是已经走了。而且走得匆忙,因此没顾得上和我联系,才要留下你替她们传话。”
无忧眼角盈笑:“果然事事都瞒不了四小姐。”
臻夜长袖一挥,自嘲般地先笑了:“可是刚才,若不是无忧姑娘,只怕如今躺在地上的便是在下了。”她微微抬起眸角,望着无忧道,“不过无忧姑娘,可知宁三娘好端端的,为何忽然想要杀我?”她沉吟了一下,“我自问并没有得罪于她,而且上次相见之时还是言谈甚欢,从前在虫二会中也多亏三娘提携,虽然她是实为监视控制,可是毕竟比起子墨,子音来,我们也算得上宾主尽欢,也还不至于要忽然杀我灭口。”
无忧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渐低叹息道:“你可知,自古情字一物,最是伤人。三娘不是要杀你灭口,而是要报仇啊!”
“报仇?”
“是。报仇。”无忧柔声解释道,“你可知道她和宣敬帝朱铎的关系?”
“朱铎。”臻夜默念一声,又扫了倒在地上三娘的尸首一眼,脸上倒是有些不豫之色。原先那活色生香,手腕极狠的妇人如今如一瘫烂泥似的倒在地上,竟是生生败在一个弱冠女子的手上,只怕是从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吧?
鸾镜朱颜惊暗换 (7)
无忧仍旧细细地替她解释:“宁三娘原本就是宣敬帝安插在京城中的探子。原先皇上在潜邸之时,亦是靠了宁三娘手上的虫二会才能掌握大部分京中官员的动向,把柄。及至皇上登基之后,虫二会的作用就越发重要,你们几位皇亲国戚出现在虫二会之中便是最好的佐证。你自然可以猜出三娘与皇上情谊不浅,不然也不会让三娘来主持那么重要的虫二会,这个京中消息情报交换的机要之地。只是三娘那样的身份,哪怕她再如何有手腕,如何再努力,也进不了皇宫,做不成妃子。而且皇上心中又有淑妃,不,如今该称庶人哥舒氏了,总之,三娘对皇上的一片相思之情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是三娘从来没有放弃对皇上的感情。所以当消息传来,宣敬帝病危,中风在床之后,以三娘的本事难道会打听不出宫中真正发生了什么吗?”
“她知道你们的身份,加上她手上掌握的消息,自然会猜出是你和方良娣下的毒,然后嫁祸给庶人哥舒氏,意图挑起四王之间的战争,让宣敬帝之子骨肉相残,以此来达到你们报仇雪恨的目的。所以我一知道,你到了虫二会的消息,就知糟糕。如今皇上大权失榜,她没了靠山,而你又和三位权势滔天的王爷交好,因此一时找不到方法来寻你报仇,没想到今夜你竟然会傻到自投罗网,我便猜测宁三娘一见你之下,便会发难。果然被我撞着,如今反正天下将要大乱,正好撕破脸面,她从前投诸在我之身的,便要加倍报回来。这一剑,我是替整个虫二会被她奴役了多年的姐妹们刺的,她从前所授的一鞭一棍,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梁臻夜听了,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声音有些冷下来:“如此说来,我当年没有救你,而是救了薇止,想必你也是记恨我的了。”
无忧笑了笑:“这倒是不敢。一来四小姐欠下的账,子墨姐姐已经替你还了。我答应过她,从此再也不会与你为难。”
梁臻夜不怒反笑:“好大的口气啊,你若要来寻仇,我也不怕你。只是我倒是好奇子墨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对她推崇有加?”
无忧温柔一笑:“自从你带着薇止走后没多久,三娘就要我接客,我自然是不肯,免不了又是一顿好打。你是知道三娘的脾气的,她素来对忤逆她的人毫不吝惜,哪怕做了亏本生意,这虫二会背后也有朝廷支撑,不差这些银两。因此不比你们金枝玉叶,三娘对我是下了死命令的,只说往死里打,打死勿论。那一顿教训,几乎去了我半条命。不过各自有各自的缘法,妞儿投了你的缘,被你救出升天。而子墨姐姐却是救我性命的人,自古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苦子墨姐姐的救命之恩。她救下我之后,让我在她房中伺候,倒是让我明白了不少道理。既然知道自己是永远不可能带着清白之身出这虫二会了,我索性便要搏一搏。因此第二年开春我就挂了牌子开脸,成了虫二会的红倌人了。天见可怜,让我没有白费一颗苦心,在子墨姐姐的帮助下,细细谋划终于在三个月之后拿到虫二会花魁的名声,后来终于不用看三娘脸色过活,隐隐也掌握了虫二会中的一部分势力。”
鸾镜朱颜惊暗换 (8)
臻夜听无忧如今做了虫二会的花魁,忆起一人来,因此追问道:“那听雪呢?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是虫二会中青倌人的翘楚,隐隐有问鼎花魁之势。”
无忧闻到听雪二字,倒是愣了愣:“她是精明的。一直没有开脸,你走之后便很快有哥舒氏家中的宗室替她前来赎身,据说是做了雍州布政使哥舒贤的三姨太。原先我们众姐妹也觉得这是个修得正果的,只是没想到前几月庶人哥舒氏的案子一出,哥舒氏宗室里株连的株连,抄家的抄家,听说听雪连带哥舒贤家的所有女眷都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去北海郡为奴。你知道虫二会消息向来是灵通的,与她交好的姐妹着意留心了一下,便很快查出她在半路上就受不了风寒,如今已是过世了。”
臻夜一呆,没想到那样一个伶俐女子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不免心生唏嘘。她虽原来不耻听雪为人,如今听来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意。于是又问道:“那从前一等一的红倌人媚初如何了?”
无忧脸上生出些黯然之色:“她如今却是连我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媚初姐姐自从生出人命案子之后,精神就一直不太好了。三娘又逼着她寒冬夜里赶了三场堂会,一冷一热地进进出出,又是夜夜喝得酩酊大醉,不得安寝。后来不知道怎么着,竟然染上了不洁之症。如此虫二会便再也没有她容身之所,三娘忍了她半月,终于等天气一开春就将她卖到了低等胡同,做粉头婊子。她身上有病,又哪里会开得了张,后来更是被那胡同里的老鸨倒卖去了不知何处,如今竟是连身死也猜不透了……”
臻夜蓦的黯然,一颗心生生的疼。从前都是鲜活乱奔的娇丽女子,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年纪,在虫二会中饮酒作乐,互诉衷肠。听雪柔媚无骨的歌声,媚初鲜丽妖娆的舞姿,还在眼前萦绕,没想到才一两年的功夫,就生出这么多的变故。
故地重游,便遇着宁三娘为情而死,听雪魂归异乡,媚初生死未卜,照无忧这样的说法,便是宁可死了也比活着要好些。这人生二字还真是捉摸不定,命途多舛。
她勉强打起精神,对着无忧强颜欢笑:“那其他人呢?我们絮絮叨叨地说可那么久,怎么也不见着有人下来招呼。宁三娘的尸身就这样暴露着也好,怎么该处理一下方好。若是被她的心腹之流见着了,虽说如今京城大乱,未必管的着这里,可是免不了又是一场麻烦。”
无忧按住她的手道:“四小姐言之有理,我这就叫人下来打扫一下。不过三娘心腹什么的,倒是不必担心。树倒猢狲散,自从皇上病倒以后,三娘身边的人倒有大半已经投在子墨姐姐门下。子墨姐姐走了之后,这层关系便由我掌握着。如今这虫二会已不是三娘当家的时候了,梁四小姐大可不必担心。”
鸾镜朱颜惊暗换 (9)
梁臻夜斜眼睥睨,越发觉着这脸色平静如常,看不出端倪的无忧心思不简单。只是有听雪那样的先例在前,倒是也不能保证越是精明的人,越是能活得长久,于是展眉一笑:“那么便拜托无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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