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宋瑜很乖巧地不吵不闹,但仍旧忍不住想念。
湿漉漉的双眸,澄澈干净的视线将她望着,薄罗为难地低下头去,“这……婢子也不知。”
宋瑜不高兴地鼓起脸颊,“你怎么不知道,明朗没同你说吗?”
薄罗同明朗的关系,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知道并不说破。眼下被宋瑜一句话点出,薄罗的脸腾地烧红,“他……他他为何要同我说这些?”连连摆手,摇头不迭,“求姑娘不要取笑婢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否认,宋瑜瘪瘪嘴,“你不要骗我,我还准备为你两人操办喜事的。”
说罢,也不看薄罗手足无措的模样,低头埋进妆花引枕中,瓮瓮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我想他了,想见他。”
分明每天都见,可还是止不住满心满意地思念。
不知大嫂是否也如此,如若是,她一定比大嫂幸福得多。因为大嫂再也见不到夫君,她却还有霍川。
*
二更时霍川才回府,比前几日都晚。廊庑掌灯,清净寂寥,室内光线氤氲,一灯如豆。
他在四王府上用过晚饭,一壁洗漱一壁听下人汇报今日宋瑜情况。得知她几乎没有进食,登时又气又心疼,忍不住将气撒到下人身上,“她不吃,你们就没法子?难道在一旁干站着?”
婢仆战战兢兢,不敢出言辩解。世子许久没有这样骇人的时候,凌厉口吻有如刀刃,在众人心头剜过。
内室宋瑜已经洗漱休息,她极难入睡,且睡得很不安稳。
霍川不想吵醒了她,示意让人都下去,“今日当值者,一律去找陈管事领罚。”说罢踅身欲进屋,被一个丫鬟唤住。
澹衫犹豫良久,终究还是没沉住气,“恕婢子多嘴,世子下回若是依然晚归,能否差人递一句话?”
霍川驻足,“为何?”
他声音冷淡,面无表情,要对着这样一张脸说话,很难不心生畏惧。每到此时,澹衫就分外敬佩宋瑜。
澹衫往内室睇去一眼,不无惆怅道:“姑娘才睡下,此前一直在等您回来用饭。您迟迟不归,她便不肯休息,方才实在熬不住,这才被哄着睡下。姑娘身子不比以往,夫人不在跟前,又没人贴心,心里定然不好过……”说着放佛能感受到宋瑜的心境,语带哽咽。
许久没得到回应,澹衫不安地抬头,恰好霍川举步入内室,“你不必进来。”
室内摆设他熟门熟路,一步步走到床榻前,俯身便能闻到宋瑜恬淡的幽香。自从有身孕之后,这香味好像日益浓厚了些,馨香馥馥,沁人心脾。
大约是察觉到人来,宋瑜稚气地揉了揉鼻子,翻身继续睡去。
床榻轻陷,她被小心翼翼地抱入怀中,动作轻柔,俨然对待稀世珍宝。霍川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挨着她脸颊低唤了声:“三妹。”
宋瑜唔一声,脸颊被发丝搔弄得发痒,仍未清醒。
那么小的一团,分明就在他怀中,好像仍旧不够。霍川包住她的手掌,沿着她手心细纹一路婆娑,“日后我不回来,你大可不必等我。”
这些天委实冷落了她,霍川心知肚明,奈何脱不开身。四王那里琐事繁多,苏州府贪污案毫无头绪,若再这么下去,定然要前往苏州府一趟亲自查看。
宋瑜听不见他的话,睡得安稳。短短几日工夫,她便将自己瘦成这模样,前几天摸着还软乎乎的有肉,今儿怎么如此硌人?霍川蹙眉,将她手臂从上到下捏一遍,果真瘦了一圈。
强忍下将她拎起来吃饭的冲动,霍川阖目,日后一定要好好喂着,一定。
*
梦里举目四望,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物,众生百态,唯独没有他最想见的一人。
霍川惊醒,怀中空无一物,床榻上并无宋瑜踪影。他霍地坐起,哑声唤来下人,“少夫人呢?”
丫鬟恭恭敬敬地答:“少夫人在偏房睡着。”
一颗心重新放回肚子里,霍川问了时辰,披上外衣由丫鬟带往偏房。夜里宋瑜忍不住干呕,不想打扰霍川,便在偏房下榻,清晨忘了回去。直到察觉她切切实实存在,霍川才有如失而复得,将她揽在怀中。
宋瑜惘惘的,尚未清醒过来,睁着迷迷糊糊的大眼睛小声解释:“你白天累得很,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她这样懂事,益发教他不能放手。霍川偏头在她脸颊上咬一口,“我今日不外出。”说罢正色,面容严肃,“以后不得再睡此处。”
宋瑜注意力全在他上半句话中,眸子赫然晶亮,熠熠生辉,“当真?”
亲眼看着霍川颔首,她低头勾住他的小指头,孩子气地盖上印章,“太好了。”
总算有跟他说话的机会,这些天肚子里的变化,宋瑜都想一一说给他听。她越来越依赖霍川,明知道不是好事,仍旧没法改正。大约跟孩子有关系,过去这一阵儿就好了,如是一想,心安理得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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