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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画棺匠（第1页）

事情发生在民国那会儿，在陕西陕北一带，有一种特殊的职业叫做画棺匠。那什么是画棺匠呢？相信大家就算没听过，也都能猜个大概。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给棺材绘画的民间手艺人。

话说在那会儿，但凡有些家境的有钱人家。都会请画棺匠在棺材上作画，往往画的都是龙凤流云、人物篆字、二十四孝图等，大多是吉祥寓意的图案。

这画棺匠之所以被称为手艺人，是鉴于他们高超的绘画水平，色彩雕刻具有灵性，妥妥的是靠双手吃饭的职业。

当然，这个职业是属于吃阴间饭的，但凡和阴间饭有关的职业，也自然都有它的规矩和讲究，这画棺匠也自是如此。

画棺者有三个规矩，第一，作画时必须有死者家属在场，否则宁愿不挣这个钱，也绝不摸棺。因为逝世时间不久的死者，体内还有半口气吊着，陌生人靠近容易惊尸。只要家属在场，让尸者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就会安稳下来。

第二个就比较好理解了，就是作画时不能被人打断，因为在雕刻绘画过程中，不可能一犯错就换一口棺材。讲究的是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一旦出现纰漏主人家只会觉得你技术不行，要是遇上脾气不好的人家，挨顿打都很正常。

这第三个就是横死的人不画，要说这死者是病死、老死的，这种活可以接，但唯独横死的不接。横死者多是被人谋害或是心有不甘，尸身怨气极大，一旦沾染上就可能被牵连。

要是走夜路时遇见死者跟你摆手，那份惊喜可想而知，任谁也得当场背过气去，所以这横死人的活，一般不接。

说到这，我忽然想起一句古诗，渭水自萦秦塞曲，黄山旧绕汉宫斜。长安城附近古彩画棺中颇有名气的屈指可数，其中便有一个鬼彩画匠朱禧。一手画艺活灵活现，只要你说的出来的，他都能给你画的生动传神。

朱禧有个徒弟叫安六，原名安佑，年纪也就二十出头，本是外地落户又拜师于此，就想学一门吃饭的手艺。

这安六爹妈死的早，后来安六跟师父学了几年棺画，水平虽然还凑合，但有钱人家怎肯用他一个经验不足的毛头小子。所以他平时也就给那些出不起钱的穷人，免费画上一画。

安六一直很努力，也肯吃苦，没事儿还会用破旧的空木板子来练习。想着若能做个营生将来攒钱讨个老婆过日子，奈何一直没人瞧得上他这份手艺，日子也过得紧巴。家徒四壁的他，哪有人肯说亲，平日里更是没少遭四邻白眼。

这天傍晚家里突然来了个赵家佣人。专门请他去府上给主人家里逝世的亲人画棺，说事成之后会付给他十块大洋。安六自当是高兴之极，虽心有疑惑但也并没有多想就果断答应。

佣人带他进了一处深宅大院，其中共有三进院门。主人家是一个贵族小姐，看上去秀气玲珑风姿卓绝。安六对其一见倾心，作画之时忍不住和她聊了起来。得知小姐名叫赵可，自幼丧父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这次去世的是她的妹妹，而且这一聊之后二人似乎同时开了话匣子，越聊越是投机。直至作画完成，整幅棺画浑然天成灵气十足，连安六自己都不禁吃了一惊。不曾想竟在不知不觉中，画出了神韵。若是让他再来一次的话，就恐难再作出一般水准的作品了。

小姐看后也是眼睛一亮，虽并未多说什么赞叹的话，最后也让佣人给他多拿了几块大洋。

既然棺画完成，安六接过大洋后，也只得心有不舍的离开。直至回到家后，他脑海里依旧忍不住回想起那位小姐的音容笑貌，尽管他深知两人可能缘分已尽。

即使到了白天和师傅外出赶工时，他也常常因为心不在焉而时常犯错。师父朱禧看出端倪，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当得知这件事的始末后也是连连摇头，不禁感叹。

然而就在安六心灰意冷之际，却不曾想一个月后，家里来个媒婆子要给他说亲，问他是否还记得那个赵府的小姐。安六听后表情黯淡下来，点头说“怎可能忘，但那个赵小姐家室显赫，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薄祚寒门的乡野小子。”

那媒婆子却是笑着摇摇头，说赵小姐现在也说不上是什么贵族，她父亲是个经商的可惜死的早。虽说手里的钱足够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但毕竟也是家道中落了，也瞧不上那些败家的公子哥，况且眼下这世道太乱，她也想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了却一生。

安六子一听有戏，顿时眼睛就亮了问那是不是赵小姐的有意，见媒婆子点头，端是兴奋至极。而且这赵小姐通情达理，最后连聘礼都没要，还附带了不少嫁妆。

直至两人成婚之际，不少街坊四邻都不禁羡慕起这穷小子，不知到底是修来几世的福源，才让他占了便宜。

新婚之夜过后，二人相敬如宾，此女擅琴音会书画，安佑越来越对她痴迷，不仅是为她的美貌所折服，更是对她才华的欣赏。于是百般呵护，甚至是言听计从。但有一点，安佑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消瘦了不少。

某天半夜，安佑半梦半醒之际全身冒汗，胸口像有东西压着，明知做梦却唯独不能清醒，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人的叫喊着之声倾入耳中。迷迷糊糊之间看见远处有几人走过来，其中有四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跟着一个勾着身子的白胡子老头，那老头怀里还抱着一块大银元，口中大喊“快走快走！！我一会儿还要去找胡老弟享用仙气！”

过了好半天，安佑手指拼命挑动，慢慢儿的抬起眼皮，才终于长吐口气醒了过来。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抬眼见到几只耗子正在墙角爬动，其中有四只黑耗子，围着一只白胡子巨鼠。而且那巨鼠体型如猫，嘴里竟然还叼着一枚袁大头。

安六吃了一惊，也难怪附近邻居家中，总有钱财遗失。于是从床边抄起鞋底子就扔了过去。老鼠顿时乱做一团，一哄而散。那四只黑耗子，更是丢下白胡子巨鼠溜之大吉，那巨鼠吱吱乱叫几声后原地转了两圈，直接跃上窗户跑了。

安六见状连忙起身，穿好衣鞋就追了出去。那些体型较小的老鼠可以直接钻进洞里，他自然捉不到也看不清，但那只白胡子巨鼠，还是可以去试一试的。月圆之夜明镜高悬，明亮的月光倾泻而下莹白如毯，将地面映的通明一片。

出了大门放眼望去，远处一道硕鼠的身影窜出巷子，朝村外方向奔去。溶溶月光之下，那只大老鼠由于身体肥大，所以跑的速度并不快。常年学习作画的安六自是眼力非凡，目光锁定住巨鼠，疾步追去。可不料那巨鼠一出村子，就钻进一个树洞中不见了踪影。

刚追出村口的安六，此时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只跑了几十米的路程，就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走起路来蹒跚不稳，着实是怪异至极。

时值深更半夜，安六身体发冷被冻得直哆嗦，可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梦中，听懂那些大老鼠的兽语，难道是半梦半醒之际，神魂激荡通了阴阳？

望着远处的树洞，安六呆愣了半晌。见四周不再有动静，便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回家。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却透过地面上映出的影子，猛然发现自己身后竟多出来一个人影！同时一只怪手也轻轻搭在了安六的肩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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