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手术室的灯灭了,蒙着白布的病床车被推出来,医生无助地摇了摇头。
“姐姐——”一声嚎叫响彻走廊。郝丽娟没有抢救过来。
何花这才注意到手术室外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瘦弱的男孩,他起身扑向了病床车,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何叶向她低声说道:“这是郝丽娟的弟弟,唯一的亲人,父亲早些年就在煤矿坍塌事故中丧生,母亲几年后也病死了,姐弟俩在亲戚们的接济下长大,郝丽娟自从当了公司的出纳后,就拉扯着弟弟也到了省城,现在这个孩子在工地上打零工。”
人马上要处理,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能做得了啥,何花示意杜鹏飞跟着先去把手续办了。
马超这边手术室的灯还一直亮着,不知里面的人是生还是死。
从中午到晚上,持续漫长而揪心的等待,何花坐在凉冰冰的铁座椅上,此刻她的内心应该是无边无际的忧伤,但事实上她的眼里看不出一丝丝情绪。
手术室外有的人双膝跪地虔诚祈祷,有的不停地打着电话、有的不停地在来回跨踱步,还有人歇斯底里哭泣……
只有她心静如水,脑袋里空空如也,那种空蔓延到全身,以致于七、八个小时她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眼睛始终凝望着那扇不锈钢门,身体一动不动,如同石化了一般。
何叶心慌地坐立不安,眼中掩饰不住的焦虑,她时不时望向何花,在她的印象中姐姐从没有像今天这个样子。
公司的经营每况愈下,姐夫在业务上没有问题,沟通协调也不错,唯一的就是管理能力非常差,缺乏魄力和强硬手段,加之原来的得力干将一个个跳出去单干了,拉了公司原来不少的客户和资源,从年初就开始入不入不敷出了,这几个月更是没有业务,员工的工资也拖欠了两个月了。
姐夫每天几乎都在应酬,喝得经常酩酊大醉,每次的业务快要谈成时,又被别人横插一杠子,黄了。
何叶很想和姐姐说一说公司的情况,可是姐夫总是报喜不报忧,特意嘱咐了好几次,不要和家里人说这些,尤其是何花,与其帮不上忙还跟着担心。
一扇门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
马超被推了出来,浑身插满了管子,马上又被送进了IcU。
“大夫,我是她的妻子,我丈夫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何花赶紧迎上去询问主治医生情况。
“患者现在是重型颅脑损伤,属于典型的植物人状态,可能后续还要继续手术,要做好醒不过来的心理准备,当然,也有可能人财两空。”医生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打在何花的心上。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全力配合治疗。”何花坚决地回答着。
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的马超,何花知道这绝不是说说而已,以后要付出的代价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姐妹俩再呆在医院也于事无补,现在马超的情况基本稳定,凌晨的时候回到了公司的宿舍。
一晚上两人没有合眼,公司的窘境瞒不住了,何叶向姐姐大概说了一下,其实到底有多糟她也不清楚,她在后勤保障科,根本接触不到公司的核心经营。
“姐,姐夫现在这种情况,你想过放弃吗?他和郝利娟,公司有人再传闲话,你还要……”
“以后,关于他和郝利娟的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郝利娟人都已经没有了,计较还有什么意义?当初我答应和他在一起,就要和他一起面对磨难!不为别的,就为孩子和老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这个家就没有散。”
何叶紧紧地抱住了姐姐的胳膊,依偎在她的肩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她要和姐姐始终站在一起,渡过眼前的难关。
因为伤势过于严重,医生进行了紧急抢救后,马超仍然命在旦夕,前前后后一共做了5次手术,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一个多月,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何花倾其所有,还是不够缴纳每天高额的医疗费用。
果然医生所说不假,抢救之后,马超已经没有了意识,认不清眼前的人,也没有任何自理能力,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接受何花着的照顾。
马超的弟弟马强也从广州赶回来,带的10万积蓄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何花让他回老家卖房子,不论价格高低,马上出手变现。
公司这边,她着手开始清点资产,原来早已资不抵债,目前还欠银行的贷款八十多万,能卖的只有两部车子和一些设施设备,估算下来也没多少钱。
公司除了银行的的债务比较多,剩下的就是员工的工资。
一个叫任志强的朋友还算有点情义,来看了几次马超,对昔日老友的遭遇唏嘘不已,其他上门探望的几乎没有。他看何花一个女人家的也不容易,按市场价将这些二手的车子和设备全部收购回来,正好他自己也有一家演艺公司,也需要这些东西。
对于任总的全力相助,何花除了道谢再没有别的可以表达的了。
“弟媳,往后的苦日子还长着呢,银行的贷款就能把人逼垮,别说你个女人了,就是我听了也发愁呢!你好自珍重吧,我能帮的也就这些了。”任总将满满一卡车设备拉走时,无奈地摇摇头坐上轿车。
何花怀惴着三十万现金,望着绝尘远去的轿车消失在视线中,此时的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不仅要照顾没有丝毫自理能力的马超,养活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还要面对巨额债务。
公司所有能变现的资产就是一些办公设施、音响设备、还有车子,何花找人估算了一下,就是二十五万至二十八万的样子,任总东西也没有看,直接过钱走人,额外还加了两万块钱。
何花本以为任志强会还一还价,毕竟是生意人,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则省。不管最后的价格高与低,满意不满意,她只有签字同意的份,毕竟这么快找到一个接手的人不容易,没想到事情出乎她的意料。
人只有在患难的时候,才能看见朋友的真心,才能体会人情冷暖,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还要奢望什么呢?!
她转身走向公司,里面还有二十几号员工等着她发工资呢,工资、水电费一交,估计也就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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