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被无情地剁了一刀又一刀,疼得我差点儿昏过去,拼着最后一口气,我胡乱抓着身边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
手心一疼,心里一喜,天无绝人之路,我竟然抓住了一根又粗又长的藤条,虽然上面的刺扎的我心里直叫痛,可毕竟比坠入万丈深渊好。
我就像《蜗牛和黄鹂鸟》中唱的一样,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冷不丁往四周瞄了两眼,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藤条甩出去。
两边是陡峭的山石,背后是湍急的水流,庆幸的是,我离平地有一步之遥,不幸的是,我离深渊也只有一步之遥。
最最不幸的是,阿娅公主娇美而又阴冷的脸庞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的力气还真是不小,”阿娅公主姿势极为优雅地半蹲在我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我眼前恣意地晃动着,“只是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紫堇到底在哪里?”我喘着粗气问她。
阿娅公主浅浅一笑:“娘娘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她呀,跟你一样好骗,估计是火急火燎地去京城里找你了!”
我此时也顾不上问她使了什么花招骗了紫堇,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低头认怂,先来软的。
于是语气缓和了下来,柔声道:“你先把我拉上去,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上次你让人在旧都城里给我下毒,我可是都没记在心上!”
“上次算你运气好,”阿娅公主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紧接着又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一向宽厚,人人都说你心地善良、宽容大度,可是我跟你不一样,我最爱记仇、最是小肚鸡肠。”
听她这么一说,我索性冷了脸,狠狠道:“你杀了我,殿下不会饶了你,我舅舅也不会饶了你!”
“我不会杀你,”阿娅公主笑靥如花地望着我,“可是现在老天不帮你,怎么办!”
说着,她素手一扬,指了指我手中的藤条,我低头一瞥,只见藤条正在慢慢地断裂,不由地心里叫苦连天,老天还真是不帮我!
想了想倍觉委屈,我平时积德行善,也算虔诚,老天这么对我,是不是也太刻薄了点?
我正吓得瑟瑟发抖,耳畔却又传来阿娅公主冷冷的话语:“长痛不如短痛,就让我早点送你上路吧!”
她的话音刚落,我只觉得身体忽然失去了支撑,刹那间变得沉重无比,迅速地向下坠去。
我闭着眼睛,倾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不由地暗自悲叹自己的生命难道就此就要画上句号?
心中忽然生出许多的不甘和伤感,我还年轻,我还有许多愿望没实现,我舍不得魏璧,舍不得叶宛和老夫人,我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
这一瞬间,我无比留恋这个世界,哪怕它是狰狞的、是险恶的、是艰难的,然而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过往的种种美好。
我只觉得身体下坠的越
来越快,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死亡仿佛在慢慢地靠近我,强烈的畏惧感和求生欲让我忍不住张嘴大喊:“救命!”
结果刚一张嘴,一股凉意就沁入口中,我睁开眼睛,又是高兴又是郁闷。
高兴的是我居然极其幸运地避过岩石,稳稳地坠入了河心,郁闷的是河水湍急,一眼望不到岸边,我就算会游泳,恐怕也难逃一劫。
可是至少现在还活着,我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地向前游去,横着游、竖着游,各种姿势都用尽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累得精疲累尽,再也游不动了。
正想放弃的瞬间,冷不丁瞥见一块浮木飘过,我忙不迭地抱了上去,就像垂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索不游了,两眼一闭,就这么抱着木头顺着河水向前漂去。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干燥温暖的草席上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正坐在一旁,见我醒了,先递了一碗热水过来。
“姑娘,你为什么想不开呀!”老大爷瞥了我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可是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活着还能有逃出去的机会!算你命大,让我遇上了,再晚恐怕你就给冲到下游的乱石滩上去了!”
合着是把我当成轻生少女了,老大爷还真是联想丰富!
我一边喝水,一边四下打量,见自己好像正在一条船上,于是纳闷道:“老人家,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城西的渡口。”老大爷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茫然:“城西?哪个城西?”
“当然是京城的城西。”老大爷大概觉得我在水里泡傻了,望着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京城?”我顿时傻眼。
造化弄人,可怜魏璧还在苦苦思索攻城妙计,我却跌下悬崖,顺着河水稀里糊涂地漂进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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