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早早就来替他了,还带来了儿子佳明。小伙子长得足有一米九,人却腼腆,喊了声大舅,就坐下来同姥姥聊天,这孩子特别孝心。李显的脸色简直没法看,小妹知道他又是一宿没睡,催他回去早点休息,又说医生告诉说母亲恢复得不错,别担心。
李显精神一点也集中不起来,他满脑子的都刘天悦的出轨。但不像半夜时候那般愤怒和伤心,只是木然地离开了。小妹让佳明开车送他回去,他拒绝了。小妹怎么知道他没有车了,她还知道什么?她可能都不知道有刘天悦这个人存在,他从来没对家里人说过自己与刘天悦的事。
家里浴室镜子上的两个血字已经干涸,不仔细看认不出来究竟写得是什么。他苍白的脸印在镜子里,眼神黯淡无光,头发被压得没了形状,这要是以前,他会疯掉。天悦会嘲笑他说:像个可爱的刺猬,还会用温暖柔软的小手掌抚摸他们,甚至会吐口吐沫来使竖立的头发倒下去。
敲门声,轻轻的。李显知道谁来了,李书站在门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半晌才道:“我煮了粥,来看看你。昨天晚上我才知道你母亲病了的,我很担心你。”
最后这句话让李显产生了想向她诉说一切的冲动,但最终他只笑了一下,回到沙发上坐下。他应该坐在床上,让李书有坐的地方。李书只默默地把装着粥的保温饭盒放在桌子上,又回转过身来,把两只手反按在桌沿上看着他,目光复杂,一语不发。李显觉得她很柔软,能够轻易做出这样的动作,天悦也是,在床上时,她有时候的动作夸张得吓人。李显多爱刘天悦啊。
“谢谢你,不过我一点胃口也没有。我母亲的高血压犯了,已经在恢复,谢谢你的关心。”
李书点点头,以一种不经意的目光扫视了屋子。“嗯,公司高层昨天晚上全体开会了,因为您母亲关系,郭副总说就不让你到场了,我们这才知道的。老太太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您不要太担心。”
李书的话让李显想起来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去办,他突然意识到郭松涛可能故意不让他参会的,他可是总经理啊。“会上都议论什么了?”
李书把饭盒打开了,又到厨房找了个碗把粥倒出来,李显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他两天没吃饭了。
“他们……郭副总提了一个议案,说是公司经营不善,您……您要负主要的责任,决定……暂停你的职务。”
李显知道问题严重了,公司债务太大了,经营失败当然主要是他的责任,但他两年前曾经提出过产业转型的,当时被大多数的人否决了的。“这个……通过了么?我是说罢免职务的这个提议。”
李书点了下头,道:“全票通过的,您现在在公司里没有职务了,所有的职务都被……暂停了。不是罢免。”
其实就是罢免了。李显太明白这其中的套路,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虽然在人事上不擅长,但见得多了,也就不糊涂。好,又去掉了一个负担,他应该更轻松了。
“还有一个议案,说清偿债务要按照持股比例来分担,昨天财务核实了两次,最终认定公司现在外债2400万。所以,所以您现在成了债务人了。”
按照持股比例来分担公司债务是正常的。李显明白这个道理,他苦笑了一下,粗略估算一下,他李显如今外债135万,两天前他还算得上个有钱人,如今就债务缠身了。可笑的是,他做了电缆厂总经理五年,这一百多万的债务他根本还不起。如果他把别墅卖了,不仅能够还清债务,还能剩下不少,可别墅已经抵押给银行了,钱已经成了员工的工资,别墅不是他李显的了。
李显突然想起来母亲答应给他六万块钱,但他决定都给小妹了,他没有带钱的习惯,从来不在微信里存钱,微信甚至都没绑过银行卡。他现在身无分文!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郭副总还说您对公司的亏损负主要责任,应该适当增加你承担债务的比例,但被吴副董否决了。”李书决定还是把全部内容都说了。
吴副董就是二号元老,李显曾经救过他命的,但他同意了罢免李显职务这个提案。
李书见李显没什么话,要离开了。却突然问道:“李总,您还租这个房子么?”当时李显是一下交了一年的房租,现在看来,如果退租的话,能够返还一部分租金,至少能回来两万块钱,李书的提议透露出一贯的细致。李显告诉她到这个月底吧,不租了。李书点点头告辞,说:“李总,您别上火,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已经不是什么总经理了,以后喊我李显就行。”
“您只是暂时被停职,并没有罢免您的职务,罢免您总经理的职务是需要上董事会,走正式流程的。”
李显只笑了笑,他不想跟她说太多,送她离开。
母亲是在半夜突然离世的。她突然被后背的疼痛惊醒,喊小妹过来,等小妹带着医生进来抢救时,母亲已经深度昏迷,不到十分钟,心跳就完全停止了。主任对后赶到医院的李显说一定是血压突然升高,形成主动脉夹层,然后血管破裂造成的。又说死亡的过程没有痛苦,小妹哭成了泪人,兄妹两个拥在一起,母亲就躺在他们身边。
公司所有的高层都出席了葬礼。李显没告诉其他的人,商界朋友没有一个人及时得到消息来参加,所以葬礼就办得仓促又简朴。
安葬完母亲,李显告诉小妹母亲病床边的嘱咐,但他没说实话,只说房子和不多的存款都给她了。小妹不要,但李显在这个决定上表现得很决绝,不容她反驳。小妹还是把妈妈房子的钥匙给了他一把,告诉他没事的时候可以回去看看,她现在不缺钱,房子先放着吧,在她的心目中,哥哥是个特别成功的人士,哥哥的确不差这几个钱。
刘天悦根本没把李显的威胁放在心上,要么可能是没能及时赶回来,毕竟临近年关,航班座位特别紧张。李显因忙于母亲的离世,把自己威胁的事全忘在脑后了。直到母亲葬礼的事情全部结束才回到家里,看到镜子上的血迹,他才又想起刘天悦来,同时也明白了女人对他曾经的威胁是多么轻蔑。他的怒火再也无法忍受,不到半个月,他的事业、爱情、家庭全都不复存在了,剩下的还有什么,一个男人此时除了怒火还能有什么!
他在酒意的支持下去了刘天悦父母的房子,以前他曾经开车送她回过多次,但从来没上去过。他轻轻地敲门,一个苍老的女人出来,看了他半晌,问他找谁。
李显以为刘天悦会在家的,她一定是回来了,她躲避他。这是她的处事风格,每遇到困境她就把自己缩进一个壳里,希望问题会自己解决,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李显帮她解决的,然后她就变得柔情万千,几天都让李显感觉到女人的浓浓爱意,但最终又会回到正常的状态,李显已经习惯了。
面对这个瘦小苍老的女人,李显的怒气平息了。这是个被生活的重压折磨得失去活力的女人,说她是刘天悦的奶奶大概也不过分,但李显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是她的妈妈,他曾经在天悦的手机里见她母亲的照片和视频,但在手机里,她没有今天这般衰弱。
“你找谁?”
“我……我是刘天悦的朋友,她在家吗?我找她有点急事。”
“没在家,出去了,好多天没回来了,说是旅游去了,你找她有什么事?”
以李显对刘天悦的了解,如果她在家,这个时候她不会不出来见他的。于是他决定跟她母亲谈谈。
“我是天悦的男朋友,您知道我吗?”
女人以一种明显吃惊的神态打量了他半天,然后脸上显出怒气来,并有几分轻视。“她没在家,你有事给她打电话吧。”
李显告诉她刘天悦不接自己的电话,他有事想跟她谈谈,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其余办法,告诉面前的女人,他要有些话告诉她。刘天悦母亲回头看看屋里,李显猜测她是怕别人听到李显的话,应该是天悦的父亲,她父亲的脾气特别不好,这些年她住在父母家里,一直同父亲关系十分紧张,李显特别后悔没早一点给天悦买一套房子出来住,但他是有别墅的,将来结婚有地方的,没必要花费这笔钱。
“我穿件衣服,你下楼等我吧。”李显尊重她的选择,自己一个人下了楼,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盯着单元门,这个地方他们家应该没人能够看得到,是个视野的死角。
天悦的母亲出来了,李显注意到她行走有些困难,他知道,天悦告诉过他,妈妈的膝盖有问题,每到冬天就疼得厉害。他曾经答应过天悦帮忙找个专家来看看,最后还是没做到,如同答应过她的无数的承诺一样。
“你就是那个耽误了天悦的男人,告诉你吧,我们全家没有人不恨你,我们全都恨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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