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拿破仑之后,我有的并不是如自己所预期的那种与偶像近距离接触之后的激动和幸福,而我脑海中整天充斥的却是不曾预料的矛盾。
遇到德希蕾,于她来说,是邂逅;可是于我来说,是我“处心积虑的安排”。一个多月里,善良的马赛少女德希蕾全无富家千金的娇纵和傲慢,她从心底真真正正的把我当作朋友,把她和拿破仑的情感向我和盘托出。可是我,虽然也真心的喜欢这个朋友,并且愿意真诚的对待她,帮助她,不让她受到伤害,而在行动上,我却这么懦弱。我深知拿破仑即将为了仕途抛弃一往情深的初恋女友,却无从改变,无从应对。我不可能说服拿破仑放弃梦想,那不仅仅辜负了我的英雄,而且辜负了整个法国,乃至整个欧洲。我更不敢和德希蕾说出实情,我无法预期这个单纯的少女听到这个噩耗之后会作何反应,惊诧?怀疑?愤怒?悲伤?疯狂?她会去阻拦拿破仑的行动吗?她会去阻碍历史的进程吗?无奈,我只能看着德希蕾自顾自的被蒙在鼓里,满怀憧憬的和姐姐朱莉一起绣着嫁衣,她可能在幻想,在不久的将来,拿着自己丰厚的嫁妆,和心爱的将军一起经营着农场,过着恬淡安逸的生活。
没多久,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拿破仑的哥哥约瑟夫和德希蕾的姐姐朱莉的订婚宴会之后,拿破仑和德希蕾一如平常在院子里散步。
“欧仁妮,我想去巴黎。”拿破仑的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空洞无比。
“什么?”德希蕾似乎吃了一惊。
“我说,我想去巴黎!”拿破仑坚定的说,“你知道吗?我原本是个炮兵,可是我被释放之后,他们把我调到了步兵。步兵是什么?手无寸铁的废物!只有大炮,才是真正的战斗力!我留在这里,毫无前途而言。”
“波拿巴,你一定要做军人吗?”德希蕾似乎已经忘了我的忠告,还是对恋人说出了这一番令他难堪的话,“我有一笔不小的嫁妆,我们可以买一个农场,养鸡,养鹅——”
“你说什么?让我去当农夫?”没等德希蕾说完,拿破仑激动的抱起德希蕾的肩膀拼命的摇晃,同时大声吼起来,“那你不如杀了我!”
“对不起,波拿巴!”德希勒显然被吓到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介意,难怪吕贝卡说,千万别和你说这个想法!”
“吕贝卡?又是那个中国女孩儿?她很神奇!”
“欧仁妮,你——我。。。。。。”拿破仑欲言又止。
“等一下。”德希蕾转身奔上楼去,我知道,她去拿自己的积蓄了。
此时的我心如刀绞,自己是这般无力,面对自己的好朋友即将遭受的痛苦,我毫无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可能,贝尔纳多特对于德希蕾来说,是个更合适的选择。
拿破仑信步朝我这边走来,我只得平复一下复杂的心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吕贝卡,你好!”
“你好,波拿巴将军。”
“今天怎么不叫我拿破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可能你更在乎的是‘将军’两个字!”我没好气的说。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啊!”
“天气的原因吧,我不喜欢阴天。”我用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敷衍他。
这时,德希蕾拿着一个布袋跑了过来:“吕贝卡,你也在这儿?”
“我来和将军告个别。”我不经大脑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知道我要去巴黎?我是刚刚才告诉欧仁妮的!”拿破仑吃了一惊。
“她肯定又是靠那神奇的周易算出来的。”德希蕾打趣道,接着把布袋递给拿破仑说,“波拿巴,这是我目前所有的积蓄,本来我打算用它给你买一套新的制服,可是吕贝卡告诉我要把它留着,在最需要的时候用,现在,它派上用场了。”
拿破仑接过布袋,打开看到里面满满的都是金币,他把金币倒在地上,仔细的数起来,“一共九十八个金路易,欧仁妮,这是我向你借的,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成功的!你有一天会成我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的妻子!”
德希蕾拼命的点头:“有一天,整个法国,乃至整个欧洲,都是你的!”她在重复着我说过无数遍的话,“知道吗?吕贝卡,有时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我感觉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子变得通红,连忙低下头。
拿破仑幽幽的说:“我倒觉得,吕贝卡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她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母亲,最爱我的人就是你,让我永远不要伤害你!”谢天谢地,幸好他没有说出后半句。
就这样,年轻的将军踏上了奔赴巴黎的征程,一如书中记载的那样,杳无音信,而德希蕾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一如既往的绣着嫁衣,似乎那些丝绸里寄托了她对拿破仑所有的思念。
几个月后的一天,佩尔松来辞行,他要回瑞典了,出发前,艾蒂安拿出一个包裹。我知道,那是一块最好的丝绸,德希蕾的父亲临终时,嘱咐儿子把这丝绸作为礼物在忘年交佩尔松回国时送给他。
“这是一块只有王后才配拥有的丝绸,它应该用来为王后作礼服。爸爸这样说,留个纪念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伤感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德希蕾和佩尔松拥抱告别后,黯然泪下。她可能此时并不知道这个马脸青年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当然也不知道,若干年后她以瑞典王后的身份与他在斯德哥尔摩重逢时,佩尔松将把这块丝绸做成礼服穿在她的身上,完成王后的加冕仪式,而德希蕾作为女公民的故事也将终结。
离别的伤感很快被深深的自责所代替,时间一天天过去,拿破仑杳无音信,德希蕾开始变得焦虑,甚至有了偷偷去巴黎的打算。而我却不敢告诉,远在巴黎,拿破仑已经有了新欢,可以说,那才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约瑟芬,他们就要订婚了。
与其说拿破仑有如预期的背叛了德希蕾,不如说我也身不由己的背叛了德希蕾。每每德希蕾求我用周易算算拿破仑的近况时,我始终对于他的真实情况缄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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