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们来发现她……那种感觉,春儿害怕,怕死了。其实又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怕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应该快快逃离。
不过,有件事儿,春儿确定的,不能让哥发现计然还活着……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计然回来,哥一定很痛苦吧?他一定很为难。现在,他已经开始了新生活,更适合他的那种,圆满无忧的生活,为什么要改变呢?为什么要由计然将这种平衡打破?她当年说失踪就失踪,半点解释也无,是她放弃了哥哥,不是哥哥对不起她!
回家,系青大哥正打国际长途,蹙着眉头,和女朋友猛聊。
春儿拿罐汽水,也不避讳,就坐哥边上,旁听。影影绰绰,那意思好像是说,对方生病了,想哥早点回去,但哥打算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回去。尤其,他想把春儿一起带过去,有好多手续要办,所以,春儿听到哥跟对方一连串的sorry。
春儿寻思,跟哥走吧,不回来了,不回来,计然就离他们很远,哥不会发现他和浩子联手骗他的真相,也不必发现,在这个城市里,有一只幽灵,在原地打转,等他入瓮。离开这里,他们都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过去种种,不会死灰复燃。
等哥哥放下电话,春儿说,“哥,我想好了,还是跟你出去见识见识吧。”
系青笑,“怎么这么快就想好了?还以为你得仔细考虑几天呢。”
春儿搓搓手,抖擞精神,做出精灵古怪的表情,“啧,我不是想看正宗的脱衣舞表演吗?”
系青一口汽水呛到,又咳又笑,“少来,我不会陪你疯哦。”
跟家里一说,哥哥要带弟弟走,第一个承受不住的是爷爷奶奶,军区大院的旧式小楼里,怀奶奶老泪婆娑……唉,走一个还能承受,走两个……实在是舍不得。
系青很努力的在哄爷爷奶奶,答应,一年回来一次……半年回来一次……说现在搭机来回很容易的,说现在视频聊天也很方便,他可以天天视频,报告自己和弟弟的生活近况……就这样,还是劝不住老奶奶的眼泪。
春儿表面上坐那儿,好好一条人,但其实心不在焉,……真的不找小珍珠了吗?问题是去哪儿找?医院那地方,春儿死活不会再去了,他怕“撞鬼”,更怕哥“撞鬼”。正瞎琢磨着听到哥哥劝奶奶,“好啦,奶奶别伤心了,哎呀,要不我把胡子刮了?你不是特不待见我的大胡子吗……”静了半天的春儿突然冒一句,“不,别刮胡子,她认不出你最好。”冒完这句春儿又贼后悔,生怕因这没头没脑的话泄露了什么,脸色迷茫,僵住,哎。心怀鬼胎的人就是这样了。
青儿不知就里,“啊?什么?谁认不出?”他瞅瞅春儿,搡他一下,“瞧你德行,一天到晚想啥呢?”
春儿强笑,胡乱扯,“我是说,还是留着比较好,呃……人家说,男人毛发浓密,会生儿子,女人都爱。”
系青无奈扶头,败给这弟弟。
倒是怀奶奶和怀爷爷被春儿逗乐了。怀爷爷说,“瞧瞧他,颠三倒四,没深没浅的,还出国呢,再给人骗去卖了……”不放心啊。
可不管怎么不放心,系青还是把弟弟给带走了。
送机那天,一向和春儿最多话最亲昵的张浩,深色凄惶。春儿趁人不备,小声叮嘱,“别去找她。”
张浩只有点头的份儿,两人相顾无言,只差飙泪千行。
已有被送机经验的系青适应良好,为了让家人高兴,他还是刮掉了大胡子,沧桑落拓的造型尽去,依旧是清俊无论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依旧是气质干净,儒雅隽秀,又不失干练沉稳的怀系青。
依稀人影在
送走两个儿子的常蓝,有种稍稍解脱的感觉,松口气。
这段时间,常蓝提心吊胆,暗暗警惕着。对春儿一直不肯说出来的,那位路上偶遇的女性友人,极其不放心。春儿以前无论交过什么样子的朋友,怎么看上的,怎么打啵儿的,甚至怎么上床的,或多或少,言语中总得显摆显摆。可位女性友人,却讳莫如深,从未提及,甚至被他以拼死保护之势瞒住,一丝未露。经验告诉常蓝,隐瞒不说,就是大问题。
青儿这次愿意带春儿走,常蓝求之不得。事实上就算青儿次不提让春儿出国读书的建议,常蓝也要送他走的。不过,如果这件事儿从常蓝那儿提出,只怕又是一场结局不能预料的战争,春儿肯定不会象跟哥哥走一样,乖乖从命。
因此,常蓝送春儿的心情,和以前送青儿是不一样的。青儿走的时候,常蓝是真心疼。那种心疼,无法解释,无可言喻。送春儿就是很庆幸,哎,不用再做那棒打鸳鸯的勾当,太好了,实话常蓝说并不热衷于扮那个一手划出天河,制造出牛郎织星的王母娘娘的。
在春儿这次的事情上,常蓝和怀建军有共识,从春儿开始的隐瞒不说,到春儿主动答应出国,印证春儿想保护的那个女性友人,肯定来路不明,嗯,简而言之,不是正经人。若对方如张浩一样,身家清白,有何不可对人言?好在,春儿肯走,说明他可能自己也觉得不合适,放弃了。肯主动放弃,总比家长出面劝着逼着好是不?因此,常蓝心情不错,从机场送公婆回家的路上,没那么多感慨,倒劝着公婆放宽心。直至察觉开车的丈夫瞟了她一眼,稍微放松的心情,又沉下去。
这段日子,常蓝和怀建军相处不好,至于不好到什么程度,常蓝又说不上个所以然来。看上去,似乎没什么改变,老夫老妻,一切老样子,但实际上,常蓝又觉得,她所拥有的,和想象中的,有落差。
常蓝不明白,为何这次春儿出事,怀建军会埋怨她没照顾好孩子?以前,丈夫不这样,常蓝还记得青儿出事的时候,她在电话里呼救,建军就一句话,“别怕,我马上回家。”那段时间,他们夫妻两个,为着孩子的事情,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甚至和婆婆争执,建军只是说,“那是我妈,常蓝委婉点不行吗……”但,大方向上,他是支持她的。
常蓝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即使系青那件事情确实让他们都遭受打击,即使系青没考到理想的学校,但知道丈夫顾着她,顾着这个家,对女人而言,就是最大的欣慰。可是,原来怀建军也有这样的一天,“常蓝,你在家都干什么了?连孩子都照顾不好?”
常蓝生气,“我也在工作在忙生意,当我三头六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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