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遥觉得很是压抑,胸闷异常,她费力站起身,这墙头很窄,勉强能站住半只脚掌。她摇晃着身子,伸长手臂去碰触似乎离自己近些了的天空,那里清澈明朗,充满阳光。
“你在干什么?”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墙下响起。
姚遥乍一听问话,惊了一下,身子左摇右晃,似要坠下墙去。
程承宇一皱眉头,冲着青夜使了个眼色,青夜纵身上墙,伸手欲扶姚遥,姚遥见其手伸来,却是一扬手臂,躲了过去。青夜转头看向程承宇,见其隐有怒色,却未再吩咐什么,便肃然立于一旁,未再近身去捉姚遥。
姚遥晃了两下,站稳了身子,转而小心地蹲下,坐到墙上。轻声道:“回少爷,只是觉得这般离天近些,空气好些。”
“是吗?”程承宇冷声接道,随后命道:“下来。”
下头,冬麦与秋草早已将案台与椅子扶正,摞好,一边一个扶着,抬头望向姚遥。
姚遥摇摇头,一笑,低声道:“下头太闷,我在这坐一会儿。”说罢,还长伸两臂,展翅一般,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程承宇面上很紧,他微眯了眼,沉声道:“是你自己下来?还是让青夜将你带下来?”
姚遥睁眼,定定地看向他,一忽儿,才呢喃般说了一句话:“原来,距离才产生美。”说罢,轻笑一声,手撑墙面,轻轻一跃,便跳至椅上,转而放了裙子,扶着冬麦的手施施然下了案台。
作者有话要说:要爱地各位亲;评论回不了;说我暂时不能发表评论;那啥;一待JJ抽好了;我定认真每条回复。千万要给俺发评呐。话说;只希望各位亲不会被抽得发不了评。
☆、第 81 章
程承宇一直盯着姚遥的动作;他面上不显异样,只腮帮子处肌肉偶尔发达。姚遥却没给过他半分正眼,只慢条斯礼地向亭子行去,那里还有她勾了一半的锦鸡牡丹台屏。这玩意可花了她小二月了;轻意丢弃不得。
程承宇眯眼瞧着姚遥的扭得曼妙的背影;微蹙了一个眉头;轻轻摆了摆手;墙头的青夜;身后的小厮和跟在姚遥身后的冬麦与秋草便一齐小心地退走了。
姚遥知晓程承宇已遣退了周围的人;可人家是主家;自己充其量就是个仆;只能当没瞧见呗;说实话,她还巴不得连她也一堆摆走了得了,如此单独面对,她心里更是难受。
她上了亭子,拾起自己扔在地上绣样,细细地掸了上面的土,拿在手里端详着。程承宇已跟在她身后一同上了亭子,姚遥佯装没瞧见身旁这号人,那位却是沉默半刻,发言了:“墙那边原是大公子的住所,已是许久未住人了,但还是程府。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姚遥抬头瞥了他一眼,低头俯身,却是拣地上描花样的笔。程承宇上前一步,堵在她跟前,止了她的动作,沉声问道:“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讲吗?”
姚遥慢慢收回手,一点点直起身子,将视线放到远处,半晌儿,才轻声接道:“少爷想听小茹说什么?”
“你……”程承宇的耐性在姚遥这里明显比较低,一句问话,就弄得他心底异常烦躁,实际上,这烦躁自昨日起便在困扰他了。他深吸了两口气,才低声道:“你爬墙不是为了要出府?你这般急着出府却是为了何事?”
姚遥猛然看向他,定定地瞧了一忽儿,才轻笑一声,道:“你心里有答案?是什么?先说说看?”
程承宇眯眼盯了她一会儿,却是霍然转身,举掌狠力拍了一下亭桌,呵道:“够了。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这般与我讲话。”
姚遥一震,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是云清风淡,一脸从容,她微屈了膝,轻声回道:“回少爷,小茹只是站在墙上望望风景,不敢有半分念头妄自出府。”
“站墙头望风景?亏你想得出这个理由,真当旁人都是傻子吗?”程承宇已欺身上前,与姚遥近在咫尺,其长衫前襟几乎要贴上半屈着膝的姚遥鼻尖。
姚遥却轻笑一声,回道:“那少爷想小茹是何原因,那便是何原因吧,还有……”姚遥轻顿一下,接道:“依着少爷的原因,是否要责罚小茹?如何责罚,还望告知小茹。”
真是无知者无畏,姚遥来了这时代一未瞧见过惩戒奴婢,二未被惩戒过,这话挂在嘴头说了这许多次,还未曾应验过,不能不说,上天还是满眷顾她的。不过,神仙也有眨眼的时候,这回摊上程承宇心情极度不好,且还没弄明白自己心情不快的原因。因此……
“好。”程承宇沉脸接道:“来人。”之前退下的几个人迅速又冒了出来。
“扶茹太太回玉竹苑。”程承宇吩咐道。
姚遥哂笑一下,却是潇洒地随着程承宇回了玉竹苑。
程承宇着春枝将苑内的奴仆召齐,其端坐堂前,食指轻扣桌面,四下扫了一圈。才低声道:“茹太太礼仪缺失,私爬院墙。其随身奴仆未能劝诫,领藤杖二十。水墨,将秋草带下领罚。”姚遥一皱眉,便要开口,却被程承宇一个眼色,着春枝拦了下来并捂了嘴。
“茹太太其罪,冬麦代罚,领藤杖五十,并未劝诫之过,共七十,冬麦,你自下去寻水墨吧。”
“奴婢领命。”冬麦脸色苍白屈膝叩首,低头向外行去。
“等等。”姚遥终于跺开叉着自己两臂的丫鬟,挣开春枝地束缚,嘶声喊道:“小茹不用旁人替罚,自己领罚。还有,罪无明文不应罚,少爷罗织的罪名玉竹苑并没有明文规定,便不应罚。这不顾礼仪之罪,小茹愿领,劝诫之罪却不应有……”
“是吗?”程承宇微眯了眼接道:“玉竹苑的规则一直均在,只是你未曾记得而已。春枝,拿来与茹太太看看。”
“是。”春枝领命出去了。
姚遥瞪大了眼,还真有这鬼东西,不知道自己现在服软能不能挽回点颓式。
半柱香功夫,春枝手托一折册过来,递与姚遥,姚遥展开,十米长册,密密麻麻,譬比刑法法典,一溜儿看下去,哪里找得到程承宇说的那鬼罪名,外头已闻听秋草痛呼之声。她抖手翻着,额角已迸出汗来,在外头秋草喊到第三声时,她忽地跪地叩道:“贱妾知错,少爷轻罚秋草和冬麦,贱妾愿领任何责罚。”说罢,咚咚叩首。此时的姚遥感受是木然的,她做此事时,脑子里已无任何思维,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她意识到程承宇如此行事只为让自己低头,所以她用这种过后想来尤其刺心,尤其屈辱的法子,来表示自己对其的臣服。
是的,那一刻儿,她低确实低头了,对这个时代,这种特权,对这个她刚刚萌发了爱意的男子。可她分明觉出心内碎痛,里面似有什么在慢慢折断,“嘎蹦嘎蹦”作响,碎刺扎肉,疼入腠里。
外面秋草的惨呼还在继续,姚遥的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晌,如此持续半晌儿,姚遥心里渐渐漫出绝望,听得秋草痛呼至十二声,才听得堂上程承宇说道:“行了。”外面藤杖声止了,姚遥叩头动作也渐渐停了,只觉头晕异常,她伏在地上,内里泛出悲凉,一时竟哀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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