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着一张日晒黝黑的脸颊,英三说:“我再也不相信神了。为什么我们一家总是这么不幸呢?不如干脆也把我杀了算了……” 检察官问:“你有没有感觉令郎最近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呢?” “我不知道,最近这四、五天我都没有看到民雄……。我上完夜班回来,他已经上班了,我们父子总是这样碰不上。我只是为了能多赚一点钱,因为上夜班的话,就有晚餐费和夜班津贴……” 交谈间断之际,线香味从人群之中飘了过来。看来从这位悲伤至极的父亲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 检察官看着英三搁在腿上的粗厚手指,指甲都发黑了,那就是大半生握着十字镐和扁钻过生活的男人的一双手。而这双手已没有机会抱自己的孙子了。到底是谁夺走了他的希望呢? 滨冈定子跪在英三的身边,泪水洗过的脸颊泛着白光,浓密的头发和修长的睫毛令人印象深刻。 沉默使得屋内的空气更加沉重,检察官准备起身告辞,大川警部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心思。当他为了再次表达哀悼之意,重新面对英三端坐好时,滨冈定子抬起了低垂的眼。 “检察官!” “怎么了?”检察官转身看着少女哭肿的眼睛。 “民雄是被杀死的吧?” 检察官沉默地点了点头。 “会抓到凶手吗?” “………” “凶手会被抓到吗?” “就是为了抓到凶手,”检察官说,“才会出动这么多的人。我们现在也要投入追捕的行动了。” “凶手抓到后会被判死刑吗?” “应该会吧。” “应该会?不是绝对吗?” “那要看凶手的情况而定,决定权在于法院。” “难道杀了人,也会因情况而有所斟酌吗?你是说,被杀死的人所无法原谅的凶手,法院却能原谅吗?” “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棒槌学堂·出品 “如果那个人没被判死刑的话,”少女直视着检察官说,“我就杀了他!” 她的话很奇妙地在检察官心中引起了爽快的回响。 4 所有侦查人员都一致赞同检察官的意见,认为牧民雄和津田晃一的谋杀案背后有一个共通的事实,就是两者与坂口美世不可能毫无关联。因此全体决定将侦查总部设置在世田谷警署。检察官一回到家,便立刻钻进书房,他想尽快读一遍少年的日记。 此时,日记簿对检察官来说并非一项证据,而是少年留给父亲珍贵的遗物。一旦发现重要之处,必须用影印机复印下来才行。 “今天又要晚睡了吗?”检察官妻子端着装哈密瓜的碟子进来。 “有工作,你先休息吧。” “晚饭呢?” “吃过了。” “今天隔壁的早濑太太……” “我有工作。”检察官重复刚刚的说法。 检察官妻子静静地走出书房时,检察官已翻开红色日记簿,并点了一根香烟。 自由形式的日记簿里,每一页都填满了细小的原子笔字迹。他父亲说他们父子总是碰不上面,看来少年是利用写日记来排遣孤独的时间。 检察官找出了跟坂口美世相关的文字,分别标上不太显眼的记号。 三月十九日晴 整天都忙得昏天暗地。来回跑了两次的日贩和东贩,又不停地有零售店来问安室的《俗世日记》有没有库存。因为作者去年过世了,这本书突然大卖。真受不了还要被派到零售店送货。 晚上正准备下班时,坂口部长叫我过去。 “你是在九品佛车站下车吧?”他问。“是的。”我一回答,他便问:“我家在下一站的等等力。我有私事要麻烦你,不好意思,回家时能不能到我家跑一趟?” 部长临时有公事要外宿,要我将他买的东西交给他太太。东西是百货公司包装纸包的小盒子。部长还画了一张到他家的地图,并拿出五百圆。“这是车资。” “不用啦,而且车钱也不用这么多……” “剩下的你拿去看电影吧,那就麻烦你啰。” 部长说完便走出房间。这差事还算不错,我倒是希望每天都有这种好事上门。 我一下子就找到了部长家。虽然我们常常在电车中碰面,到他家则是第一次。外面围着大谷石墙,是幢富丽堂皇的豪宅。原来当上部长就能住这种房子呀,我实在好羡慕。门牌上在部长的名字旁边写着小小的美世,应该就是部长夫人的名字,从名字的感觉就令人想到是一位美丽的夫人,我的预测果然没错。 我心想,就算是女明星也没有她漂亮吧。温柔婉约,很有气质,眼镜就像是五官的一部分,跟她的人很相称。 我说明来意递上东西时,夫人亲切地招呼说:“哎呀,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跑这一趟呢。真难为你了,如果可以的话,进屋里坐坐吧?” 夫人虽然这么说,我却拒绝了。因为袜子的破洞还没补,我实在没脸脱下鞋子。 我们站在大门口聊了两、三分钟。每当被夫人注视着,我就觉得脸颊胀红,胸口涌起一股温热。就在我打算告辞时,夫人说了句“等一下”,便转入屋里拿出一个纸包出来。 “不是很多,你收下吧……” “不用了。” “你不收下我会过意不去的,麻烦你跑这一趟。” 夫人硬是将纸包塞进了我的口袋里,她柔软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手。 走出门外后,我不自觉地跑了起来,边跑边打开了纸包,果然又是一张五百圆大钞。 在车站前的餐厅吃了一客猪排饭,好久没这么大快朵颐了。买了本妇女杂志要寄给姊姊。钱还剩下一些没用完,等到定子公休那天,再一起出去吧。 漂亮的夫人、豪华的房子……未来等着我的,也会是那样的生活吗? 六月二十九日阴 两、三天前开始疼痛的右眼皮,在今天早上肿了起来。轻轻一压,感觉好像化脓了,大概是长了针眼。戴着眼罩上班时,课长问我:“眼睛怎么了?” “长‘目笼’【注】了。”我一回答,课长一脸惊讶。 【注】:原文为“目笼”,为强调此句是方言,故使用原文。 “你是信州人吗?” “不是,我是栃木县人。怎么了吗?” 读到这里,检察官又点了一根烟。填满细小原子笔字迹的日记簿里,每一天记述的文字多得惊人。少年或许是透过自问自答的书写方式,来享受这孤独的对话吧。日记的内容继续着,检察官疲倦的视线再度被细小、充满个性的字体所吸引。 5 七月九日雨后晴 好棒的一个晚上,我的心情还很雀跃。因为兴奋,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仿佛新生的血液在我身体里面不断地流窜,生命发出声响像要爆发出来了一样。我好想大声欢唱!或许我已经醉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情。 傍晚下班回到家发呆时,管理员伯伯说有我的电话。我以为是爸爸打来的,很意外地竟然是坂口部长,说是有急事要我马上过去。 “太好了。我还在想要是你不在家,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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