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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第1页)

喻老蹙眉,&ldo;你的意思是?&rdo;

&ldo;有些人藏得太深,我将他看的太简单了……&rdo;秦佩狠狠咬牙,&ldo;雍王离心,殿下中毒,多出自此人手笔,而仔细深究下去,这一切却是因我而起,还累得陈忓身死,若不除去此人,我秦佩有何面目为人!又如何有脸面再见殿下……&rdo;

他眉头紧蹙,嘴唇更被咬出了血,一片殷红。

喻老眯着眼睛看他,&ldo;你既来寻我,想必已有了主张?&rdo;

秦佩点头,低声细细道来,说完后过了半晌,喻老与恨狐均是一言不发。

&ldo;你疯了?&rdo;喻老咬牙。

秦佩摇头,&ldo;只有这个办法了,这是天赐的良机,无论对他们,还是对我们。&rdo;

喻老仍有几分狐疑,&ldo;你毕竟是秦泱之子,算起来陛下顾相魏国公,个顶个都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为何还要如此作为?难道不怕九泉之下,你父死不瞑目么?&rdo;

秦佩悠悠道,&ldo;我从未觉得我是个突厥人,如此秦泱乃是叛臣,为何不可诛之?更何况中元时,我的志向早已捎给他老人家了,想来他日堕入恶鬼道,我父子二人还能来场相见欢,不醉不休呢。&rdo;

他徐徐道来,柔和轻缓,喻老等人却觉得遍体生寒。

&ldo;殿下呢?你就不担心殿下?&rdo;喻老艰难道。

秦佩不再言语。

第92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昔年重阳秦佩曾有幸与诸王登高,彼时正是兄弟怡怡,棠棣生辉,哪里能料到不过两年,人事却已翻覆到如斯地步。

洛王续弦娶了个母老虎,再不敢日日流连宝刹名山,只待在府中逗弄娇儿,讨好娇妻。

同王愈发地不问世事,除去金石字画、诗词曲赋,于梨园教坊一道更为痴迷,竟公然在王府内豢养了几个伶人戏子。

雍王美人在怀,又喜得贵子,林贵妃不日也将由大报恩寺回宫,据闻极有可能再掌凤印,正是春风得意时候,逢人便笑得和气。

太子大病初愈,却依旧勤勉,大朝一次未缀,日日还雷打不动地去中书省与宰执们相商国事,哪里得闲登高望远?

反观秦佩,既不关心朝野中那明争暗斗,又无家眷后宅之事烦心,简直是天字第一号逍遥之人,可这种逍遥中又显出几分空荡寂寞,让人不知所措起来。

重阳那日,秦佩本想再游玉台山,可想起前缘因果,难料后事,哪里还有心情独自游冶?反复思量下,还是带着小厮木桐,又去东市买了些时令瓜果,向城北安义坊而去。

&ldo;大人这是去……&rdo;木桐欲言又止,须知因了身世,秦佩向来相熟的不是王孙公子,便是高官达吏,住在安义坊的均是市井平民,重阳佳节秦佩来此处做什么?

秦佩左右张望,最终顿足于一小门小户之外,轻叩门扉。

过了会,便有个稚龄童子应门,见秦佩虽着了件普通的天青常服,气度却很是不凡,也不敢怠慢,恭敬道,&ldo;不知大人造访,有何贵干?&rdo;

这童子一身重孝,稚嫩眉宇间已有几分沧桑味道。

秦佩干涩道:&ldo;是陈小公子罢?我是你父亲在刑部的同僚。&rdo;

小童愣了愣,缓缓道,&ldo;是秦公吧,先父在时常提起你。&rdo;

说罢,他侧身礼让,请秦佩入府,边道,&ldo;小子陈充,见过秦大人。&rdo;

秦佩随他进去,他早知陈忓出身寒门,却未想到竟清贫如此‐‐府邸狭窄,不过两间厢房,一处院落,许是正办着丧事,无人打理,院中花草尽数凋零,配上铺天盖地的惨白粗麻,更平添几分萧瑟。

秦佩看着陈充身上的斩衰之服,多日来尽量避免自己想起的事实再次浮上心头,陈忓,那个憨厚老实、勤勉上进,日日俯首案牍、誊抄公文的同僚;那个目睹自己与番人来往,却还能说出一句&ldo;信你&rdo;的同科;那个在最后的关头推开自己,以血肉之躯为自己谋来一线生机的挚友……

真的不在了。

陈充静静看着面前这个哽咽失声、几不能语的青年,轻声道,&ldo;原先我也很难过的,可后来祖母对我说,&lso;求仁得仁&rso;,父亲为朝廷而死,为天下而死,虽然伤心,但我们更该感到光耀,而不是因悲痛而丧气。只有更加奋进,这样才配做父亲的儿子。&rdo;

秦佩一怔,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垂髫童子,仿佛朦胧泪眼间陈充与陈忓相仿的面孔渐渐重合到一处,一般的平易温和,可世人只观其表,又哪里晓得那平庸无奇下隐藏的风骨?

秦佩深吸一口气,肃然道,&ldo;说的不错,有你这样的儿子,九泉之下,令尊必会告慰。&rdo;

陈充浅浅一笑,秦佩命木桐将准备的礼物奉上,又叮嘱了些读书做人的道理,直至天色暗沉才准备告辞。

陈充送他至门口,忍不住道,&ldo;秦大人……&rdo;

秦佩回头,见陈充面上难以掩饰的凄然彷徨,猛然想起十余年前那个同样孤苦无依的自己。

&ldo;我将远游,或许要好些年才能回来,&rdo;秦佩微微俯身,柔声道,&ldo;不过,临行前我会将事情都安排妥当。若你不嫌弃,我府中还有几个不成器的下人,到时候连同他们的卖身契一同给了你。&rdo;

陈充像是一愣,随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ldo;秦公,这如何使得?先父虽是微末小吏,可也小有资财,更何况无功不受禄……&rdo;

秦佩摸摸他头,&ldo;我欠你父亲的,怎么还都还不完,哪怕是我这条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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