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车是两年以前秦铮与路家兴搞到的。由于车子性能良好他们决定留下它。路家兴找到了他的一个可靠的朋友。那是一个技艺娴熟的老工人,曾经在北伐时期参加过上海的工人武装起义。他也是除了小组内部之外唯一了解路家兴真实身份的人。连老路的老婆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还有另一个职业。车底下的这个暗盒以及后来插进看押赵丰年特务胸口的那把被加工过的刺刀都是此人的杰作。
武器已经藏好,深夜出行的理由三个人也对了好几遍,每个人的口袋里都有了一张新的身份证明,那是廖言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精心伪造的。秦铮相信即使是专家也难以看出其中的破绽。
“出发吧。”秦铮最后一个钻进车子,关上了车门。
廖言发动车子,打开了车灯。两道雪亮的光柱瞬间就刺破浓厚的夜幕。
11。没有计划的行动
“永泰”号客轮到达扬州的是时候晚点了大约半个钟头。随着人流,秦铮三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上了船。秦铮和廖言分别扮作小职员和学生。而何四海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一个生意非常过得去的商人。
秦铮认为这类身份的人最适合购买二等舱的船票。早在上海,他就了解到“永泰”号客轮的客舱分为头等、二等、三等。秦铮设身处地地为田贵品想了想:首先,这一次出门带几个保镖是毋庸置疑的,但人数不会太多。太多反而惹眼。在南通一带河汊纵横的水域就经常有新四军领导下的水上游击队踪迹。这一点,敌人不会不考虑。其次,虽说一等舱豪华舒适但只能住两个人。而像田贵品这种血债累累的人住在里面必定缺乏安全感。最后,田贵品绝不会忍受三等舱的大通铺。因此秦铮断定田贵品必然住在二等舱之内。二等舱分上下铺有六个铺位。跟自己的五个保镖共处一室相对而言也是最踏实的了。
三个人分别买了不同舱室的铺位。简单地安顿了一下他们如约来到了甲板上。他们没有交谈,只是互相对了一下眼神就各自散去。廖言与何四海分别沿着船舷两侧闲逛,目光却是在人群里搜索着可疑的人物。
此时正值午后,大多数乘客不愿呆在狭小沉闷的舱室里纷纷来到甲板上观赏沿江两岸的景致,而船舱里就略显空荡一些。
秦铮不紧不慢地走在二等舱的过道上。他的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慢悠悠地嗑着一边用余光把左右两侧的舱房扫了一遍。过道本不过百十多步长,秦铮很快就走了一个来回。在敞开的舱房里秦铮没有看到任何异样的情况,但是他发现有三间舱房的门是紧紧关闭着的。
秦铮出了舱房,他靠在船尾的栏杆上看上去懒洋洋的。从这里,二等舱每一个房间的人员进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是他不能等,他明白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对那位内线的同志都越不利。从南京到上海本来就没有多长的航程,在这个没有计划的行动中争取主动是他唯一的选择。
廖言与何四海从船舷的两侧分别向他靠了过来。两个人的眼神都在告诉他“没有任何收获”。这一点根本没有走出秦铮的意料之外。他给了廖言一个眼神,廖言慢慢地走向了别处。这样何四海就来到了他的身边。两个人转过身子面对着江面。秦铮低声地交待了几句话,何四海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舱房。
一分钟之后,舱房里传来了何四海的大嗓门。
“这船上有贼!这船上有贼!”何四海一边喊着一边从仓房里奔出来,他的身边很快就聚集了一些围观者。乘务警察也闻讯赶了过来。
“谁让你把怀表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枕头底下啦?船上到处都有标示——贵重物品、随身携带。你认识字吗……”警察不但拒绝了何四海提出的全船搜查的要求反而把他臭训了一顿。
听到船上有贼,大部分旅客都回到了自己的舱房检查行李。刚才还冷冷清清的过道里一下子热闹起来。由于没有新的失窃者,船舱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人们检查好自身的贵重物品之后依旧是该干嘛干嘛。
秦铮从仓房里走了出来压低声音对何四海和廖言说:“215,只有215号舱房没有旅客回去。”
两个人都明白那是因为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走出来过。他俩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秦铮。可是秦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无法拿出一个完整的计划出来。
强攻是根本行不通的。为了便于携带,秦铮三人使用的都是短枪。船舱的门口狭小,根本无法展开攻击。对手从人数上不但占了优势而且秦铮判断他们的武器至少是二十响的快慢机。以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是完全禁不起这一拼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走出舱房来。”廖言突然冒出来一句。
秦铮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内心却非常赞赏这一想法。看来,经过几年的磨练廖言已经成了一个合格的战士。他的思考直接切中了问题的关键部分。
“你让人家出来就出来?人家听你的……”何四海忍不住说道。
秦铮撇开他俩一个人走到船舷的一侧,他凭栏远眺,此时天色已经慢慢接近黄昏了。秦铮无心观赏岸边的风景,时间的流逝只能加重他内心的焦灼。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他必须集中精力尽快拿出一个办法来。
忽然,秦铮注意到在船舷下面的船体上固定着一艘救生艇。小艇虽然不大但乘坐五六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他突然感到这艘救生艇就是为田贵品等人准备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动不动,目光牢牢地盯着那艘救生艇。
十五分钟以后,一个详细的计划已经在他的头脑里构建完毕。
他转身示意二人走了过来。
“四海,如果让你事先躲在水下,你有没有把握把这艘小船弄翻。然后泅渡到江岸上去?”
何四海顺着秦铮的手指向下看了看笑着说:“大夫,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何四海就是在海浪里泡大的。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好!”秦铮这才彻底踏实了下来。“我们从现在就开始准备,我估计船到南通一带天色就彻底黑下来了。到那时我们就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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