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泠的尴尬在听见熟悉的嗓音后瞬间逐渐消散。
只留有些许五年未见的生疏。
她静静地看了闻野一瞬,一双澄亮的眼眸清澈又无辜。
一夜过去他的状况并未好转多少,双唇仍是惨白无色,眼下乌青浓重不知是何时醒来的。
桑泠小声解释道:“我是住在此处的村民,昨夜大雨见你倒在山林中,便将你救了回来。”
闻野微眯了下眼眸,视线仍在打量着桑泠。
眼前的少女肤白如雪,模样精致,即使她身上仅着一身粗布麻衣,却和此处贫瘠荒凉的屋舍略显割裂。
不施粉黛,却仍是艳冶柔媚,让人实难将她与她所说的“村民”结合在一起。
荒山野岭,血流成河。
闻野不信一个小姑娘会有胆子将来路不明的陌生男子就这么捡回家来。
甚至……
“你脱了我的衣服?”
桑泠面上浮现出几分尴尬来,微垂眼帘小幅度地搅着手指,嘴里嗓音更轻了:“昨夜你的衣衫都湿透了,污血混杂,就这么让你躺上榻,只怕那被褥都用不得了。”
语毕,她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什么也没看到,只是不想弄脏床榻罢了。”
闻野身体虚软无力,几乎难以动弹更无法坐起身来。
但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身上舒适干爽,没有雨水没有汗渍,更没有血渍凝固后的黏腻。
这个小姑娘不仅脱了他的衣服,更帮他擦干净了全身。
她说什么也没看到,谁信?
闻野对桑泠的解释默不作声。
屋内再次沉寂下来,桑泠却并不是很慌张。
只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轻声细语道:“昨夜你血流不止,我便用家中药材为你伤口简单敷药处理过了,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闻野眸光冷厉,几近质问:“你用的什么药?”
“是我在市集买的一些血竭。”
闻野又沉默了。
他无法起身查看自己的伤势,自也不知桑泠所说是否属实。
但身体的确没有别的异样,甚至连腿上伤处的疼痛也似有缓解。
屋中的少女面对他的冷厉一直温言以待,像是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兔子,却又胆大得丝毫不避讳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
思绪间,方才还站立不动的少女不知何时起身去了屋中另一侧,再度走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简陋的茶盏,内里盛满温水向他递来。
“要喝点水吗?”
闻野审视的目光在桑泠走近后越发直接。
他紧盯着她,默了片刻才唇角微动:“多谢。”
桑泠闻言微躬着身子便伸手去扶他。
清甜馨香如春风拂面,令闻野有一瞬晃神。
臂膀毫无阻隔地感受到温软的触感,像是压根没有什么力道,那只白玉小手也根本无法一手圈住他的手臂。
耳边屏息用力的闷声传来,闻野这才收回思绪,咬了咬牙凭借着自己大半力气终是坐起身来靠在了床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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