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方面,常蓝其实很追得上潮流,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比他快。当然怀建军也知道,常蓝对这位梳着马尾的油画老师,没什么其他想法。但他不确定,未来会如何,说不定,他前妻……啊,前妻?对,前妻,说不定前妻常蓝女士,挡不住人家如火攻势,就此开始新的人生。
这位油画老师气质不错,样貌颇佳,有艺术细胞,还有风度有冲动,符合很多女人的浪漫想象。哎,油画,比起他捏在手里玩儿的破石头,油画不是时髦登样多了?最重要的,他比他年轻。
常蓝妈妈和油画老师站在走廊里寒暄,系青在旁适时插几句话,他适度的客气礼貌,象他的人,温润,谦和,理智上知道那也是种距离感,偏不会让人不舒服。知道常蓝要去做检查,油画老师也没耽搁,当即告辞,可他留下的花都没办法亲自送到常蓝手里,系青替妈妈接过,直接递给计真,他再极为周到地把探病的人送进电梯,“再见,劳您费心……”。至于那把花的下落,系青知道弟弟会说,“妈本来就咳嗽,放屋里会不会影响空气?百合太香了……”嗯,计真会好好处理的。
系青本打算一起陪着常蓝妈妈去做检查,常蓝没让,“用得着这么多人去吗?你们都吃中饭没?”
举手表示吃过中饭的就春儿一个,他倒也不是吃过正经饭,不过随身的prada包里,总是有……哦,想想三十岁出头男人的包包里仍装着各色零食和巧克力,会不会太奇怪?春儿板着指头跟妈妈报备他吃喝过什么,在常蓝看眼里那是足以塞满一匹马的食物,和一堆不知会不会混杂了哪个国家用来刷飞机的颜料的饮料。计真见怪不怪,或者说这怪她爱,从春儿包里掏出条饼干细细嚼,赞美,“这个奶酪夹心饼我喜欢,芝士味儿挺浓。”
常蓝冲系青和计然摆摆手,“行了,系青,你赶快带计然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孕妇不能饿着的。再说我感冒,别传染到计然。”大家同意,分头行事,怀建军带着春儿和计真照顾常蓝,系青顾好老婆最重要,怀建军说,“对,别让我孙女儿饿肚子。”
等系青和计然走了,春儿自由地发表他对那位油画老师的看法,“妈,他肯定不是好人。”
常蓝回应,“妈是学画,他是好人坏人跟妈无关。”其实她也不太喜欢老师的行为,有点过了,毕竟这种事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就行,大张旗鼓第一时间来探病,咋想咋别扭。
春儿索性说明白些,“妈,他居心不良,想骗你的。”
怀建军问,“你咋知道他有骗人的打算?”其实私心里指望儿子能有啥高论,对,他不喜欢那家伙,非常,不过处于他的立场,这种不喜欢不能宣之于口,感觉很……丢人。
谁知春儿的高论就是,“哦,我在网上和。拆白党。的网友聊过。”
怀建军绝望,在这方面,春儿指望不上。不但春儿指望不上,小儿媳妇也指望不上,计真嚼着小饼干,跟春儿一搭一唱,“你知道我都和谁聊?”答案是。花花公子。。连常蓝都有点想翻个白眼,亏着春儿计真两人还吃吃笑。
赶紧着往磁共振那边走,这可是要到下班时间了,虽说计真跟人家打好招呼,可总不能耽误医生吃午饭吧?不过常蓝脚底下踩的那双司机给送来的墨绿绣花拖鞋,特不跟脚。这种鞋底儿又软又薄,在有地毯的房间穿穿还行,搁医院走廊上,贼废。常蓝本来病得腿软,不知怎么,就把拖鞋给出溜出去。春儿没动弹,怀爸爸在的场合,向来不劳怀家逆子“越权”照顾怀妈妈,怀建军自动把鞋给常蓝捡回来,替她穿脚上。
常蓝眼里,弯下腰的那个老头,头上的白发添了不少。以前,他只有鬓边比较多,现在,后脑头顶,参杂着,密密麻麻,花白一片,打从公公过世后,怀建军好像一夜间从中年跨入老年。常蓝心里忽悠一下子,这才想起来,刚才来探病的油画老师,不知会不会让怀建军误会?其实心里也知道,他们都离婚了,实在谈不上误会不误会什么的,不过……这事儿就显着别扭,想找句能隐晦表达她意思的措辞,要知道常蓝以前颇精于此道,谁知这次不灵,话到嘴边就成了,“你今年的体检做了没有?”
怀建军说,“还没,不都是年底做吗?”
“还非得等年底啊?”话出口常蓝也有点惊愕,怎么语气凶巴巴?惹得春儿和计真多看她一眼。
怀建军当她是生病,脾气燥,浑不在意,再说,跟人年轻画家比,糟老头肯定显得特招人烦,不惹常蓝,“行,等过几天你好点儿,我顺道在这儿把检查做了。”其实怀建军心里想的不是这个,他很失落,常蓝,会和一个比他年轻,比他有艺术修养,比他体力好或者比他温柔懂浪漫的男人再婚吗?
“你妈会再婚吗?”计然问系青。
系青特坚定,“不会,我妈不会,我爸也不会!”还是计真的小宿舍,还是宿舍里的小厨房,锅里煮着两人份的荞麦面,碟里码着黄瓜丝蒜末,系青切牛肉片,盆里备着待会儿过面用的冰块矿泉水,两人的中饭就凑合一顿冷面算了。
系青什么都不许计然做,她站那儿陪他聊天就行,所以计然也就闲闲道,“既然都觉得你妈和他的老师不会有什么,春儿何必严阵以待的?”
系青振振有词,“正常反应啊,喏,举个例子,嗯,无意冒犯,假如,你爸妈还建在,你哪天看到你妈妈……”
“打住,打住,”计然明白系青的意思,说,“其实我是替你妈不平,毕竟,你爸外遇很长时间,你们不闻不问,现在不过是个老师来看望你妈,你看你们紧张劲儿的。”
系青有理由,“我爸的出轨一直偷偷摸摸,我妈的追求者可是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有区别。”
计然扬着下巴,斜睨系青,拖着点儿长音,“哦噢……原来,你们默许偷偷摸摸啊,是不是也想……”
这回系青喊,“打住打住,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哪能一个模板往下套?”
计然不承认,“我没有哦。”毕竟她没有很长久的未来可以活,所以她不会把自己往任何人的模板里套,当然她不会这样告诉系青。
“其实我知道,我爸妈的婚姻问题,会让你和计真都有些想法,会觉得缺少安全感,但情况不一样。在感情上,我们知道失去是怎么回事儿,我爸我妈不知道,他们从恋爱到结婚,顺顺当当。就像只有失败过的人,才会心存悲悯体谅失败,尝试过失去的人,才会知道什么叫珍惜……”系青捞面过冷河,沥干水,抄个盆开拌,施展他那打小就被训练出来的逻辑思维和屡屡在演讲比赛上拿名次的口才,从社会发展现状一直掰活到两性关系再到当代人的婚姻爱情观,力图让计然相信,她和他将执手相牵白头偕老。
一顿饭吃完,系青洗碗整理厨房,还没嘚嘚完他的长篇大论。其实不是他停不下来,不过一直一直,计然光笑,也不吭声,让系青多少有些心虚。不是他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而是事实太过强大,多少怨偶都曾经是爱侣,如果象建军爸爸和常蓝妈妈那样的一对夫妻,最后都落得如此下场,而他能给的未来只是靠嘴说,又没有时光机带他们去看,所以……他自己也觉得,好困难哦。喝下一大杯水润喉,系青无奈,“我的姑娘,别光笑行不?”
计然点头,“行啊,你等等哈。”进屋又出来,手里捧个看着挺俗艳的玫瑰红丝绒盒子,里面装了对白金戒指,明摆着是婚戒的那种,计然笑盈盈,“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系青有点晕,觉着媳妇儿那意思,大概是问结婚的事情准备的如何,就点点头。
于是计然在系青面前立正站好,说……不,念,也不,准确讲,感觉上是在背出来的,“我肯定将来会有不如意的时候,今后,说不定我们其中一个,仍会退缩。但我肯定,如果不向你求婚,我会遗憾终生。因为我很清楚,在我心中,此时此刻此地,只有你的存在。”嗯,计然说完中文,还用发音挺不错的英文又念一遍,就是系青听着这段话,咋恁耳熟呢?傻愣愣站那儿,系青还是不太明白,媳妇儿整的这是哪一出?计然背完了,嘘口气,“这样行吗?中文英文都有了,不管现在脑袋顶上路过哪国神仙,应该都能听懂。”
系青做个小小的手势,眉梢略挑,“听懂……什么?”
“求婚啊,”计然唇角轻扬,笑面如花,“我在跟你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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